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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個庶子,命如草芥!我是嫡出的家主,是你主子,用你一雙腿保我姓命,算得了什麼!」嚴裕良被他一激,這幾日積攢的恐懼登時化作怒火,拼命掙開近衛,一把將他推到在地。

  蕭亦然自後方冷冷地瞧著,二人一改先前假意維繫的兄友弟恭,毫不顧忌地扭打在一起。

  嚴子瑜雙腿被他親手捅出三刀六洞,傷勢入骨,體力不支,漸漸落入下風,被嚴裕良按在地上暴打。

  袁征正要去拉架,被蕭亦然一記眼刀釘在原地。

  「軍糧還沒有調,萬一……打死了,怎麼辦?」袁征猶猶豫豫地說。

  蕭亦然微微搖頭:「這樣的聰明人,他既然敢出手試探我的態度,又怎麼會不給自己留後手?」

  袁征眼神一亮:「原來不用他們兩個,也能調的出糧?那王爺你不早說,乾脆一刀一個,都剁了得了!」

  蕭亦然笑了笑,並未言語。

  袁征擼起袖子,做出磨刀霍霍的架勢上前。

  他剛要動作,只見嚴子瑜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根銀簪,對著嚴裕良的脖子狠狠地紮下去!

  袁征一愣,低頭怔怔地看著嚴裕良捂著脖子哀嚎,噴出的鮮血濺了自己滿身。

  他哭喪著臉轉過頭,「王爺……我今晨進宮前才剛換的新衣裳。」

  蕭亦然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輕輕地拍了拍袁征的頭,嘆道:「所以說,咱們征哥兒和聰明這兩個字,不搭邊啊。」

  袁征:「……」

  嚴家兄弟二人既一刀分出了勝負,蕭亦然當下便親自帶領禁衛,秘密押著這兄弟二人出了詔獄,前往天下糧倉在中州的第一商行下發調糧。

  回到王府之時,已是深夜。

  持續半年之久的謀劃,終於塵埃落定。

  蕭亦然絲毫沒有如釋重負的輕鬆,看著戰戰兢兢站在他房門口的小太監平安,眉心不由得「突突」一跳。

  他不動聲色地將一直放在袖裡的話本塞進袁征的手裡,使了個眼色,走進屋中。

  沈玥不知在這等了多久,見他推開門,擱下手裡的帳本上前。

  「仲父回來了。」

  「嗯。」蕭亦然輕輕地應了聲。

  沈玥沉著臉,忍了又忍才將斥責他不告而別的言語勉強咽回肚子裡,抬手替他解下外袍,細細打量了一番,如墨的衣衫上,沒瞧見傷口崩裂的血跡,臉色這才和緩幾分,將衣服擱在小衣架上。

  沈玥面色不善地朝他伸過手,蕭亦然下意識地往後一躲。

  「換藥!」沈玥冷著臉,一把將他推到椅子上,「朕一時沒管著仲父,仲父就這樣折騰自個兒嗎!」

  「……」

  蕭亦然自知理虧,被他按在椅子上也沒反駁。

  雖說都是皮外傷,可到底以一對百橫七豎八劃了一身的口子,還累脫了力傷了元氣,奔波了一整日氣力不濟。雖然還能勉強撐著幾分精神,可眼下諸事平定,整個人一鬆懈下來,身上僵硬的骨節都不堪重負地罷了工,堂堂武揚王只能眼睜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小陛下三兩下扒開他的衣裳。

  沈玥看著那些原本已經開始癒合的傷,這一番折騰後又有加重的趨勢,傷處紅腫著向外滲血,臉色陰沉著能滴下水來,給他撒傷藥裹繃帶的手半分氣力也沒收。

  沙場傷病是尋常事,蕭亦然早就習慣了,往常連傷藥都沒有的時候也能不是沒捱過來,如果不是沈玥大半夜地跑來,他壓根兒也沒心思處理這些瑣碎。

  但看沈玥這神情,好像比他捅了天還嚴重。

  蕭亦然一聲不吭地別過頭,隨他在自己身上折騰去了。

  他這副「任君處置」的態度莫名地取悅了小皇帝,沈玥滿心的怒氣收斂了幾分,仔細地給他上了藥,裹好繃帶,罩上衣衫,而後起身從小爐上給他端過來一碗粥,溫聲道:「仲父還沒用過飯吧,這個時辰不宜再食葷腥,朕給仲父煨了粥,喝點吧。」

  蕭亦然接過微熱的碗,碰上沈玥漆黑的眼神,心下瞭然。

  他自認欺君罔上的事做過不少,這會兒讓人給抓了現行,也沒什麼心虛的意思,接過粥碗默不作聲地低頭喝粥。

  「來說說,仲父究竟是為著什麼,非要頂著這一身的傷,也要出宮來背著朕私下籌謀的罷。」沈玥回過身去,繼續看他的帳本,明晃晃的燈火落在他上下翻飛的手指上,撥弄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玉珠發出清脆的聲響。

  「今年春,按著戶部江北清吏司的上報,江北田四十五石一畝,白米兩千二百文一石。按往年看,中州糧價較之江南,每石約貴五百文,今年亦是如此,並未有什麼大的波動,瞧著自是風平浪靜、國泰民安。」

  沈玥放下手裡的帳本,拿起擱在一旁的硃筆,在其中一個數字上畫了個圈,平攤在蕭亦然的面前。

  「可實際上,田價雖未有變動,但嚴家商行的糧價卻並非如此。江南五州府比官方每石貴七百文,中州貴千文,河北貴一千二百文……仲父,還需要朕繼續往下說嗎?」

  蕭亦然擱下碗,接過帳冊,翻看著被硃筆勾畫出的數字,心頭微震:「嚴家商行每州便有數十處,每處米糧皆不同價,清晨掛牌和日暮時分亦不同,時高時低,陛下是如何計算出這些的?」

  「朕怎麼算出來的並不重要,嚴家上千號商行處心積慮地用這些小手段,無非只是想要掩蓋一個事實。」沈玥頓了頓,湊到蕭亦然的身前,「有人在暗中大規模地調動天下糧倉大宗的存糧,數量麼,朕方才估算了一下,足有三百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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