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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帆堅決地搖搖頭,死死握著方戟站在甲板上。

  巨大的龍舟像一個龐大的巨獸,在河面上緩緩地調轉船頭,向著對面的天子儀仗低下頭顱。

  姜淼咬牙捏著拳頭,緩緩放下三叉方戟,跪伏在地。

  她狠狠拽了一把楞在旁邊的姜帆,姜帆回過神兒來,撲通一聲跪在姜達長老的屍首旁,嚇得他齜牙咧嘴。

  身後的姜家眾人見狀,也都撇下手裡的鉤爪弓|弩,跪在地上。

  蕭亦然在高處看得清楚,沈玥自親政以來不曾上朝會,也不曾巡狩四方,這陣仗,還是他登基以來頭一次。

  ……這崽子還挺會耍威風。

  蕭亦然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一卸了力,周身的傷痛劇烈襲來,一雙袖劍重若千鈞,腰間繫著的鷹爪鉤幾乎要生生將他勒成兩截。

  他狠狠咬了下唇,勉強提起幾分精神,瞧著龍舟靠近,禁衛在兩船之間搭開木板,沈玥在一眾禁衛的護衛下上了船。

  沈玥看都未看束手就擒的姜家眾人,徑直踏過滿地殷紅的血水朝著船桅跑過來,近身衛率也只得舉著華蓋飛快地跑起來,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蕭亦然這才鬆了手,滑下船桅。

  他全身透濕,漆黑的髮絲黏在臉上、後頸上,臉色白的嚇人,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落在沈玥眼裡簡直比哭還要刺眼幾分。

  沈玥抖著手解開朝服外袍,一把將人摟進懷裡。

  「仲父,我來晚了。」

  「沒死呢,還不晚。」蕭亦然聲音嘶啞微弱,整個人險些站立不住,意識恍惚地靠在沈玥的肩頭,幾乎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從船上下來的。

  再醒來的時候,沈玥已將他安置在大內的東梢間裡,燈火晦暗,炭盆嗶嗶勃勃地燃著。

  沈玥依舊穿著絳色的朝服,脫了皮弁趴在床頭,眼底一片憔悴的淤青,額頭上全是冷汗,眉頭緊蹙,睡得似乎並不安穩,手還死死地攥著他的手腕。

  蕭亦然褪去濕衣,窩在溫暖乾燥的被子裡,周身里三層外三層的繃帶裹地像個粽子。

  他微微使力,抬了下胳膊,渾身上下疲憊地像是散了架,沒一處不疼的。

  沈玥驀地睜開雙眼,似是剛從夢魘的大恐怖中掙脫,通紅的雙眼滿是驚駭之色,死死地盯著蕭亦然。

  他默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不著痕跡地鬆開他的手,輕聲問:「仲父,感覺還好嗎?」

  蕭亦然看了他片刻,照實說道:「不太好。」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沈玥剛平靜幾分的眼底,又重新掀起驚濤駭浪。

  蕭亦然看到他這反應,便知道這小崽子過分活躍的想法,可能已經歪到了明年這個時候給他上墳,要燒多粗的香才夠味兒,卻沒想到沈玥居然瞬間就紅了眼眶,蓄起一層通紅的水霧。

  蕭亦然無奈地笑了笑:「陛下,就算你一直想要臣的性命,可也不至於喜極而泣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今天也是被老婆嚇哭的一天T_T

  第27章 測人心

  沈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掀開被子,從胳膊到腿,細細地查看了一番他包紮好的傷口。

  蕭亦然讓他看得頭皮發麻,低聲說:「傷勢無礙,只是累脫了力,修養幾天就好了。」

  沈玥騰地一下站起身,根本不聽他說話,匆匆走出門去,帶回來七八個御醫。

  蕭亦然戰場裡廝殺出來的,對自己的傷勢有些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血口子雖瞧著駭人了些,但不過只是皮外傷,並未傷筋動骨,其實沒什麼要緊。

  只是沈玥方才那個通紅的眼神一直盯著,瞧得他多少有些心虛,便難得配合著灌了兩碗湯藥。

  沈玥沉著臉,又從一旁熱著的暖爐上端過來一碗甜羹,拿勺子餵到他的嘴邊。

  蕭亦然皺緊眉,剛要開口,勺子便不容拒絕地硬塞進來。

  他咽下湯,抗議道:「陛下,這點小傷而已,不必勞煩陛下,臣可以自己來的。」

  「仲父,若早知道仲父的身子讓蝕骨散耗虧了元氣,朕說什麼都不會答應你去冒這個險。」沈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朕沒有那麼好騙,仲父府上的人,直至今日都還對你身中蝕骨散一事毫不知情,是嗎?」

  蕭亦然:「……」

  沈玥拿著「你不喝我現在就出門去告訴所有人」的眼神盯著他,蕭亦然把反對的話都咽了回去,認命地就著沈玥的手喝完了那一碗羹。

  沈玥掏出帕子,細細地給他擦了唇角,坐在床邊看著他,平靜地說:「仲父,朕幫你抓了那嚴二,滅了嚴家那些個陰謀陽謀,還要幫你瞞著蝕骨毒的事,問你要一樣東西,不過分吧。」

  蕭亦然眼皮一跳,隱約有了幾分猜測,無奈道:「臣將腰牌給陛下,陛下要什麼,直接去府上抄家吧。不必過問了。」

  「仲父……朕現在不想跟你兜圈子。」沈玥冷冷地說,「朕要查蝕骨散一事,既然仲父說朕國宴前收到那封匿名信,和當年何內監臨死前的口供出自一人之手,朕需要供狀來比對詳查。」

  「沒有。」蕭亦然乾脆回絕。

  沈玥被他氣得咬牙,胸膛幾起幾伏,又不好跟眼前的傷患撒火,好歹平靜了幾分怒氣,這才看向他繼續說道:「仲父不打算說也無妨,你這身傷還要再將養幾日才下的來床,咱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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