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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傾,他開口道:「陸大人在被唐如風所傷之前,曾與緹騎有過片刻分離。他去了何處,做了何事,眼下我們無從知曉。故而朕以仲父的名義,調回當日大理寺的筆錄記載,對比城,防筆錄、坊市出入可大約得到這樣一份粗略的行跡。」

  沈玥將方才所畫之圖,按在另一份卷牘之上,以硃筆圈出一點。

  「巧合的是,這份行跡,與朕的狼牙,有重合之處。」

  他拿起一旁擱置的長杆,輕點在沙盤上一處二層小樓上,道:「便是這裡,報方位。」

  下方沙盤的書吏上前,以鑷子摘下那樓頂上的小旗,翻過來朗聲道:「南城永義坊慶安街,老余茶樓。黃底麥穗,天下糧倉。」

  「陛下當真是好一番神斷。」蕭亦然拍手稱讚。

  沈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蕭亦然道:「茶樓酒肆迎來送往,向來是各路消息的匯聚傳遞之所。陛下方才所言,伏擊唐如風,便是從這裡走出的假消息嗎?」

  沈玥點點頭:「是。狼牙前去,是為著騙唐如風現身。可陸炎武身為朝廷命官,為何要瞞著下屬到這種地方來?朕派張統領跟著仲父,也正是想指明這一點,這條線,也許還沒有斷。」

  蕭亦然深深地看了沈玥一眼:「唐如風是陸炎武寧肯丟官也要保下的線人,未免他貿然行事丟了性命,所以陸大人前去傳訊,令其逃離,倒也說的過去。」

  「是啊。鐵筆判官只有在涉及案件之時,才會手下留情。只是為何,這唐如風非但沒有領他的情,反而翻臉不認人,一劍給恩人捅了個半死?」

  蕭亦然沉吟片刻,道:「莫非,消息傳遞的過程,出了岔子,有什麼誤會?」

  「有可能。所以,仲父可願隨朕一道,前往這茶樓瞧瞧?」沈玥笑問。

  蕭亦然未微微蹙眉:「陛下同臣抓唐如風之時,封鎖了六坊,整個中州都聽見了風聲,現在已過去數日有餘……」

  按諜訊這一行當的規矩來說,刺殺失敗被抓活口,為避免官府順藤摸瓜查出更多干係,似這等經手的地方都應被暫時棄用。沈玥管著狼牙數百號人,這樣淺顯的道理,他不會不懂。

  沈玥笑了笑:「所以,即便是我們現在去查這地方,也很可能會一無所獲。只是眼下,仲父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嗎?」

  蕭亦然默不作聲。

  沈玥「啪」一聲展開翠玉摺扇,橫在身前,優雅地轉過身,指向西南方位的一出暗門。

  「仲父,這邊請。」

  *

  老余茶樓。

  錦衣冠帶,手持明晃晃玉扇的小公子走在前頭,身後的三個隨從身姿挺拔,瞧著一個比一個兇狠,腰上別的都是長刀利劍,在一眾短褂布衣的普通茶客里顯得格外扎眼,小二當即將這一行四人恭恭敬敬地請到了樓上的雅間。

  雅間裡視野開闊,正對著樓下的戲台,能將底下的大廳瞧的一清二楚。

  大廳里來喝茶歇腳的多是些做活的苦力,坐沒坐相,踩著凳子吵鬧喧囂,像是要掀了房頂,吵得蕭亦然捏緊了眉心,頭痛欲裂。

  沈玥招手喚來小二,扔了一錠銀子下去,點了段評書。

  打從台子側邊上來個蒙著面的姑娘,場子裡才靜了下來。

  那姑娘瞧著身形單薄瘦弱,驚堂木啪地一拍,聲音似鏗鏘戰鼓,帶著些許風沙肆虐後的滄桑粗糲,開口便是刀光劍影,瞬間將人拉回至那年戰火紛飛的疆場廝殺。

  「話說當年,先帝在位,漠北蕭家一門三將,將北境三關守得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

  然小人作怪,勾結韃撻,出賣軍情。一夜之間,天門關大戰慘敗,蕭二將軍及其麾下八萬鐵甲軍戰死。韃撻就地毀屍焚城,烈焰焚天三月不熄,此後十年寸草不生。

  衛國公遣其庶三子南下中州,討要說法。先帝御旨賜婚謝二姑娘與蕭三,以此抵蕭二將軍一命。

  同年七月,韃撻再度南攻,來勢洶洶。蕭家長子雙腿盡斷,雁南失守,衛國公悲痛難當、中箭落馬。

  至此,蕭家三將一死一傷一殘,北境淪陷在即。

  七月半,鬼門大開,蕭三娶親,東宮來賀,血濺婚儀,火燒蕭宅,熯天熾地。蕭三攜東宮幼子出逃中州,於圍追堵截中單騎走千里,北上馳援。

  韃撻棄天門八萬鐵甲軍殘肢於滄雲關前,坑中澆火油,可汗鬼赤縱馬彎弓,射火箭。

  蕭家庶三,寂寂無名,千里奔襲,孤身縱馬,衝出滄雲。

  以一人之身直面韃撻十萬鐵騎,手持蕭二爺生前之銀槍,一槍挑落鬼赤火箭,豎大雍軍旗於萬人坑前。

  正所謂血染滄雲守國門,孤肝義膽挽乾坤。

  軍旗,不倒。」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愛這段評書,這也是我頭鐵寫這本文的初衷。

  一個滿門忠烈的少年將軍,在最蓬勃熾熱的年紀,焚於一場滔天烈火。他從火海之中帶出來一個小拖油瓶,奔襲千里,毅然決然地扛起軍旗,力挽大廈於將傾。

  此後十年,軍旗一直未倒,少年將軍卻再也沒有走出來。

  ……

  但——這是個充滿愛和希望的故事!枯木總會逢春,死灰也可復燃。好在當年那個含著他的手指,躲在他懷裡的小拖油瓶長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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