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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交個底,下次你再藏起來,我就不這麼急了。」

  孟珩說不出話。

  謝澤把他放開了。

  陽台上白霧繚繞,浴室里水汽氤氳。

  孟珩一個人躺在床上,身旁整齊冰冷。

  謝澤還在客廳打遊戲,他不是個會將情緒轉移發泄的人,心情再不好也不靠著打遊戲時罵街宣洩。

  孟珩巴不得他罵幾句,起碼不要這麼安靜,隔著一道門,他甚至聽不出謝澤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這種心飄著的感覺很新奇,也很煎熬。

  凌晨不知道幾點的時候,孟珩還在床上輾轉,他的手機關機了,充電器在客廳,他懶得去拿。

  突然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背對著門躺好,不動了。

  接下來是開門聲、關門聲,身後的床墊微微塌陷,接著後腦勺攀上一隻手,謝澤理了理他的頭髮,然後彎腰落了一吻。

  孟珩不是什麼忸怩的人,既然謝澤不冷著臉,他就不介意主動破冰,剛想要翻身去回吻,就聽謝澤道:「沒睡就聊聊。」

  聊聊,又是聊聊。

  孟珩很想大罵一句有什麼不能做完再聊,做完難道不是更好聊嗎,可他的教養又說不出這樣的話。

  謝澤也沒有真等他的回應,自顧自說下去:「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孟珩?關於你的事情我總要靠猜,哪怕我們現在已經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可你每次有什麼心事,我還是要靠猜。」

  孟珩覺得他有些強詞奪理,閉著眼冷聲道:「我沒有隱瞞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想說的都是懶得說的糟心事,聽不聽都一樣。」

  「一樣嗎?」謝澤板著他的肩膀,去看著他的眉眼道,「難道只有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隱瞞才是錯嗎?你懶得說、你覺得不值一提,可是你每次都會被這些不值一提的事影響心緒,然後回來折磨我。」

  孟珩倏地睜眼,冷冷盯著他,勾唇重複道:「折磨。我折磨你了是嗎?」

  謝澤怔愣住,他覺得有些東西在逐漸失控,可還是硬著頭皮溝通道:「你總是一言不發地消失,讓我著急。」

  「所以你覺得我在折磨你?」孟珩問。

  「操!」謝澤咬著牙看他,「你能不能講點兒理?」

  「我怎麼不講理?我——」他還想再說,謝澤已經咬上了那兩瓣誘人的唇,狠狠吮咬著,好似要讓這個嘴上不饒人的傢伙吃夠教訓。

  這招粗魯,對孟珩卻極為有效。

  分開的時候他的唇已經殷紅像要滴血,說不出的嬌媚。

  嘴唇微微腫著,胸膛的起伏也明顯,謝澤趁著他沒力氣說話,一股腦先發制人道:「你別跟我無理取鬧,你以為今天的事胡攪蠻纏就能過去?你回家是被逼著相親了還是被打了罵了你說句話,我是去給你出氣還是由著你發泄都行,但你別把我像個陌生人似的關在門外。孟珩,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他媽心別太硬了。」

  孟珩還微喘著,上揚著眼皮瞪他。

  這模樣看起來像是隨時準備撲上來跟他扭打成一團,可謝澤躲也不躲,一隻手又挪到腰眼上,赤裸裸威脅道:「聽見沒有?」

  孟珩盯著他看,一言不發,他就任由孟珩看,不閃不躲。

  好一會兒後,帶有攻擊的眼神消散,孟珩屈起手指在他突出的喉結上颳了一下。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謝澤瞬間懵了,無助地吞咽一下,呼吸變得又粗又急。

  他搞不明白孟珩要幹什麼。

  孟珩垂下眼,他平躺著,這個角度讓睫毛顯得更長了。

  他平靜道:「我被欺負了。」

  謝澤牽起他剛才刮蹭喉結的那隻手,從手指開始細細吻著,聽他繼續說。

  「我二叔家的弟弟想來公司分一杯羹,可他是個窩囊廢,我今天氣不過把他打了,結果鬧到老爺子——就是我爺爺——那兒,又被臭罵一頓。」孟珩眨眨眼,有些呆,「我哥還不知道這些事兒,等他明天知道了還要打電話來罵我。」

  他抽出手,凝視著謝澤的眼睛,語氣中儘是不解,「我明明說過了我不行,為什麼他們還要寄希望於我呢?我搞砸了又要埋怨我,憑什麼?」

  他把手收了,謝澤就俯下身子來親他的頭髮。

  孟珩推著他扎手的腦袋,皺眉道:「你聽我說話了沒有?」

  謝澤順著他的力道起身,輕笑一聲,道:「聽見了。」

  孟珩瞧著他,意思是:這就完了?

  「你知道松鼠魚有多麻煩嗎?」謝澤說起不沾邊兒的話,「買了鮮魚要現殺,我怕老闆開膛的時候給骨頭破碎了不好剔刺,就讓拍暈了回來自己開的膛,連魚鱗都是我刮的。」

  「這次的花刀比上次劃的還好看,油炸定型之後可漂亮了,也是我澱粉裹得好,每個縫兒都沒放過,最後下鍋炸兩次,澆上熬好的糖醋汁。這一套流程下來,也就三四小時吧。」

  他話鋒一轉,道:「但我做了兩次,兩次你都沒回來吃。」

  孟珩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以後都沒有了。」

  明明就是一道菜,興致上來才想吃一次,平時也沒見有多喜歡,再說松鼠魚做得好的餐廳滿大街都是,謝澤不做就不做。

  可他聽到「以後都沒有」時不由自主的心一抽動,就仿佛失去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永遠失去了,以後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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