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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胡亂地當空一抓,掌心中多出一把頭髮,烏髮混白, 跟芝麻糖糕似的。

  借著這股勁, 遲露把景述行拉開。

  鬆開手, 手中赫然留有幾根白髮,遲露有些尷尬地將其收起,翻身滾到床腳。

  她還在因為激動渾身戰慄,對面的景述行已經開始道歉。

  「抱歉,我第一次,沒把握好。」

  景述行扒拉過榻上衾被,把自己包在其中,眼眶紅了一圈。

  他以為遲露是對他不滿意。

  景述行惱自己沒壓抑住衝動。

  那一瞬間,他幾乎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想不到。

  他的人是遲露的,靈台上分布的靈力是遲露的,衣服是來醫館後新換上,四捨五入也是遲露的。

  他是遲露的。

  他恨不得把整個人融進遲露身體裡。

  遲露淚眼婆娑地回頭,看到他這副模樣,目光難以抑制地向下瞥。

  被她強行掰正。

  在心底默念:目不斜視,目不斜視……

  別想景述行,想想畫本,想想那些歪門邪道。

  「不是你的問題。」遲露抽了抽鼻子,「是我,我忘記你靈台沒有完全修復。」

  「我只是驗證方法的可行性,治標不治本。」

  景述行張了張嘴,被遲露示意噤聲。

  他第一次從遲露臉上,明明白白地看到羞赧之色。

  「你剛剛,被我弄疼了吧?」

  她羞答答地說:「什麼都別說,等你再好點,等徐兆把你治好了,我再對你負責。」

  景述行內心發出無聲的哀嚎。

  ——他現在好得很,不管遲露怎麼做,他都受得起。

  靈台被粗暴地縫合在一起,假以時日必當會再次崩開,這已經是他最好的狀態,為何遲露不珍惜?

  遲露卻沒管景述行大聲疾呼的內心,她輕巧地從床榻上跳落。

  空餘景述行伏倒在一旁,體內餘熱未消,又無法派遣。

  可憐兮兮,一口咬在被角。

  遲露踩著鞋子,挪到桌案旁,從櫃中搜出面銀鏡。

  她將鏡面架起,坐在鏡前,仔細地查看自己的嘴唇。

  輕輕「嘶」了一聲:「腫起來了。」

  身後傳來溫和的道歉聲。

  遲露回眸,打算狠狠剜一眼景述行,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身後。

  遲露警惕地捂住嘴,防止被他二次傷害。

  景述行失笑,他伸手捧起遲露的烏髮,柔聲道:「我來為你梳頭可好?」

  「你不是不會嗎?」

  遲露微怔,她有些不安地瞥向景述行斑白的髮鬢:「我承認剛剛手忙腳亂,可能拽疼你了,你可別報復我。」

  她是知道的,景述行根本不會梳頭,只會讓她的頭髮不停地打結。

  景述行早已將發繩拿在手中,聞言眼眸發亮,獻寶般與遲露道:「我有練習過,現在進步了很多。」

  「練習?」遲露蹙起眉頭。

  目光不停地去瞟景述行的頭髮:「你不會……一直在拿你的頭髮做練習吧?」

  景述行只是笑,並不回答遲露,他自信滿滿地伸手,將烏黑秀髮置於掌中,用雕花木梳一梳而下。

  他很快就意識到,靈力凝成的實體和真人相較,仍有不小的差距。

  靈體能感受主人的思緒,抓在手中時可不漏絲毫。

  但真人不一樣,尤其是那一頭又濃又黑,又長又滑的頭髮,看上去極美,但真的像將其全部束縛在手中,紮成一個個優美的髮髻時。

  ——簡直難上加難。

  不是那裡漏掉一撮,就是在編發時散下一大把,好容易控制在頭頂……

  信心崩塌成渣滓。

  遲露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是綰了個什麼四不像出來?」

  回首看景述行眼中滿溢而出的失落,她笑得更歡快了。

  起身,把景述行按到座位上:「別動,看我給你示範。」

  一把薅起景述行的白毛。

  白髮……

  雖說被遲露以靈力灌注後,景述行的身體總算顯得有些生氣,但發色仍沒有變化。就連摸上去的質感,都比最初的黑髮下降不少。

  他的狀態,似乎要永遠停留在這個時候一樣。

  遲露用力咬牙,她灌注的靈力究竟有多少,那些人,或者那些東西知道嗎?

  憑什麼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丁點作用?

  心裡憤懣地想著,並未顯露出來。

  遲露面上仍是笑著,手上動作不停,刻意忽視髮絲在手中的異樣,細心地編發。

  景述行覺得有些不妙時,為時已晚,遲露已經把兩個螺髻盤上他的頭頂。速度比景述行給她梳頭時,快上好幾倍。

  「……意外地還不錯。」景述行聽到遲露由衷讚嘆,「或許也可以試試其他髮型?」

  他原本已經雙手上揚,想拆了這古怪的頭髮,聽到遲露這麼說,手僵在半空,竟有了放下的打算。

  遲露哈哈一笑:「逗你玩的。」

  手指撥弄,諳熟地解開其中關鍵結,呼啦一下將景述行的頭髮披散下來。

  她從景述行的身後探出腦袋:「既然我的靈力對你有用,翌日我就會請徐先生為你縫合靈台,把病根治好。再過幾日,舅舅和應姐姐也會從逢月城趕來,那時我再問他們大陣和天守閣的事。」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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