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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露坐直了身子,下意識反問:「你討厭嗎?」

  要是景述行明確表示不喜, 她以後絕對拼盡全力克制自己。控制自己不要沒事就轉頭,爭取連眼珠子都不轉。

  景述行還道遲露在挖苦他,諷刺他不知將心比心。

  把住窗牖的手逐漸用力, 景述行無聲地咬緊牙關, 過了不知多久, 似是終於下定決心:「如果是少宮主,我並不討厭。」

  他回過頭,想問遲露對此事的看法,愕然發現遲露臉上笑容盡顯。

  她本就生得好看, 模樣甜美,如今發自內心地一笑,宛如廢墟中開出一朵絕艷的鮮花。

  景述行懵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 就看見遲露湊到近前:「真的?」

  「真, 真的。」他期期艾艾地回答, 完全不知自己說了什麼,讓遲露如此高興。

  遲露只高興到一半,又平添愁容:「那我的朋友的朋友,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一直盯著他看?」

  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心裡像是被油蒙住,被紙糊住,她挖空心思去鬥智鬥勇,卻無法將之捅破。

  遲露冥思苦想,渾然忘記景述行還在她面前。

  要是她此刻收回注意,看向景述行,便會驚訝地發現,原來有盯人的毛病的,不止她一個。對面那位的目光要更熱,更熾烈。

  「或許是少宮主不知道的感情。」她聽見景述行道。語調溫和,似乎在講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遲露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不知道的感情?對景述行?

  她仔細審視自己,確信她對景述行沒有分毫惡念,剛準備開口反駁,又聽景述行緩緩開口。

  「少宮主親口承認,你並不通曉情愛,自然不懂其中關聯。」

  遲露忽地想到一件事。景述行下手越狠,越不留情面,他的語調就會越溫和,越是恭謙有禮。

  此刻他神情漠然,語調平淡,不知心中是否已是翻江倒海,想著什麼?

  不過幸好,他親口承認並不討厭她。

  「我只是現在不懂。」她反駁,「我總有一天會懂,再說,就算我不懂,應姐姐也會教我。」

  「這和我剛剛說的事,又有什麼關聯?」

  景述行眸光閃動,收回放在窗牖上的手,坐正身子。

  他的眼底滿是不知名的情緒:「少宮主,你願意抱我嗎?」

  「這有什麼?」遲露欣然答道。

  如果是旁人,遲露還要猶豫一下,可對面是景述行,二人都這麼熟悉,抱一下又何妨?

  她大大方方張開雙臂:「來吧!」

  和想像中不一樣,和她過去十六年習慣的發展不一樣。

  不是靈華宮友人飛撲而上,恨不得和她一起摔在地上的熊抱,也不是長輩慈愛的摟抱,更不是新生兒哇哇大哭,恨不得蛄蛹進她懷裡的無法稱之為「抱」的動作。

  清冽的氣息像洶湧的潮水,呼啦一下奔騰而出,將遲露淹沒。

  近在咫尺的呼吸,停留在頸側。癢意與暖意交織,不覺彆扭,反而有幾分享受。

  遲露能聽到快速起伏的心跳,不知來自何人,她和景述行的距離太近,稍一恍神就會聽錯。

  他的臉就在頸側,手在哪裡?是像話本一樣摟住她的腰,還是按住背脊或是後腦?

  遲露的眼中翻騰著眸中情緒,她原本展開的雙手早已不自覺地收回,只差一點,就能箍住景述行的後背,再將臉埋進去。

  紊亂的呼吸在潮水褪去的那一刻,盡數戛然而止。

  遲露看見景述行重新直起身子,從她身旁離開,從頭到尾,甚至沒有肌膚相觸。

  「不是要抱抱嗎?」她的雙臂無措地垂下,頗有些尷尬地坐在船艙內。

  景述行半跪在她身前,發出低笑:「什麼時候少宮主能把我推開,或許少宮主就該懂了。」

  她完全不想這麼做。

  ——不甘心。

  在逢月城時,她想抱就抱,想摟就摟,現在到了更安全的地方,這些一樣的動作反而阻力重重。

  景述行準備起身,遲露拽住他的袖口,遲遲不肯鬆手。

  眉頭靜靜地皺著,好似正忍受某種煎熬。

  景述行擔憂地彎腰,打算問遲露發生了什麼。

  眼前驟然天旋地轉。

  即使是坐在靈魚上,行進在最前方的徐詩靈,都能依稀聽見重物墜地聲。

  殿後的烏篷船內,一瞬間人仰馬翻。

  遲露壓在景述行的身上,兩手用力地箍住他,還覺得不夠,乾脆將臉埋進他懷裡,用力吸了一口。

  終於將那團清冽的香氣吸了個痛快。

  景述行的頭整著艙內的座位,腰腹僵硬地挺著,他掙扎著想起身,被赤紅色的長鞭圈住腰身,牢牢捆住。

  「少宮主!」他的呼吸徹底亂了。圓睜雙目瞪著眼前的少女,白玉般的臉上綻出朵朵桃花。

  「我偏不要推開。」遲露的話擲地有聲,「我是靈華宮的少宮主,我想抱就抱,你還管得了我?」

  她的耳朵染上淡淡的玫粉,自下而上漫及眼眶:「你憑什麼要求我、說我……」

  呼之欲出的話硬生生卡在喉頭,轉了好幾個彎,硬是沒辦法從嗓子裡擠出去。遲露心裡發急,眼圈不由得更紅了。

  景述行拼命掙扎:「少宮主,你先起來。」

  又討饒:「我錯了,饒了我吧,少宮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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