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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丑夫:哈哈,何其可笑愚蠢!我看著別人死去,心中一片空茫,在殺敵前,我曾在父親面前發誓,絕對不會做逃兵,也絕不會視大宋江山不顧,要與兄弟們同生共死,當時我什麼都不怕,可在醒來之後,親手埋葬了那些熟悉的人之後,我竟然怕了!我竟然怕死了!哈哈哈!」

  「劉丑夫:平安是我的兒子,也是有了他,我才能暫時放下內心的苦楚,平安就是我的一切。有時候,我總是在想,假若我當初沒有拿劍,會不會就不會被皇帝看上,會不會就不會參與戰爭,會不會就不會因錯誤讓所有人死去……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覺得自己該死,但,我偏偏不敢自盡!」

  「劉丑夫:而你現在……卻告訴我,你要帶走平安?」

  屏幕中,中年男人臉頰上布滿了滄桑的皺紋,他的笑容慘澹又絕望,就這樣定定望著趙氓溶,眼中卻沒有半點濕潤,有的只是混亂而略顯癲狂的情緒。

  ——或許,他的眼淚,早已在墳冢上流幹了。

  第46章 劍客(十)

  (劉平安的讀檔,「最好的」選擇。)

  「趙氓溶:我明白劉先生的心。可做父母的, 為子女計長遠。這世道如此,您縱然再如何把平安小兄弟養得不知世事,說句難聽的話,也遲早是要比他早去了的。那時候, 對世情一無所知的劉平安, 要怎麼養活自己,照顧自己, 要怎麼討得妻子, 誕下子嗣?難道他就一生活該與野獸為伴嗎?」

  「趙氓溶:劉先生, 我曾經學過一點醫術,可而今看您面色白中帶青, 顯然已是生了病了。若您日後病重,劉平安怎麼辦?他不識字, 不懂禮,不明白國讎家恨天下大義,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救得了一個病重之人。但若您不嫌棄, 我趙氓溶願以身家榮譽發誓, 必然會教您舒舒服服得度過後半輩子。劉先生, 人不能一輩子囿於一件事上,若您真的愛憐兒子,便不該把他死死地拘在自己身邊!」

  年輕的書生打扮的青年定定望著蒼老的中年人,目光如鉤, 又似剃刀。他作為趙家子孫,宗室血脈,此時此刻便自然有一種威嚴自清正的眼神中透出。劉丑夫靜默片刻, 忽地俯下身去, 猛烈咳嗽, 好似要把肺部也咳出來,他垂下眼瞼,神色既悲痛又哀愁,更帶著一股淒絕之態。

  「劉丑夫:你就真的要把我們父子分離,叫我這輩子不得好死嗎!?」

  「趙氓溶:……劉先生,若您只想要過安生快活的日子,恐怕並非是我不允,而是這世道,這天下不允了。金人扣關,大軍早已度過邊境,軍隊肆虐,百姓民不聊生,臣子更是苦不堪言!我雖然只是區區一介宗室子弟,卻也不是沒有骨氣的孬種,捫心自問,與文將軍一道援助各地,抗擊金人,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世情如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趙氓溶:金人已是知道了此處,那金人首領最看重的章洪帆也死在了這山中,恐怕不日便有軍隊來襲。若是能用避開的法子躲著苟且存活,又何必刀口舔血、枕戈待旦?避不開的,躲不掉的。若真那麼做,最後只能留下的,便是被凌辱致死而已。我趙氓溶素來不求自己所獲多少,而只希望,我死時,不是後背中傷,逃避而死!劉先生,您請三思啊!」

  趙氓溶神色懇切,雙手和舉,一拜,再拜。劉丑夫呆呆地望著他,臉頰肌肉扭動,露出了不知道是苦澀,疑惑是痛苦的表情。在良久的沉寂之後,劉丑夫遙望遠方,嘴唇翕動,聲音微弱而顫抖,充溢茫然無措。

  「劉丑夫:……金人,會來嗎?這樣啊。這樣啊……」

  「劉丑夫:罷了,罷了。若我這把老骨頭,死了就死了,可平安他才多大一點兒?何苦與我一道死了呢?……趙公子,你之前說要帶著平安離開這兒,可不要食言啊。就讓他,遠遠地走了吧。」

  趙氓溶沉默地向他施了一禮,一直在偷聽談話的劉平安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下意識離開了門邊,只是在趙氓溶請他離開時,看向了沉默的劉丑夫。後者對他露出微微的笑,伸手輕輕摸了摸他頭頂粗粗紮起的髮髻。

  「劉丑夫:平安,你以後可以出去玩了,不過要跟著這位大哥哥,不要胡亂跑,保護自己,好嗎?」

  ——屏幕外,文靜緊緊地皺起了眉。

  她下意識做了個咬住手指關節的小動作,而劉平安神色中的不解簡直呼之欲出。片刻之後,小少年才慢慢地「嗯」了一聲,跟著趙氓溶朝屋外走去。

  時值霜秋,朦朧的霧氣籠罩著整座山林,劉丑夫就站在門口,定定地望著他們。絢爛的夕陽如煙火殘餘的星子般墜落西山,天空逐漸陰冷昏暗,劉平安心神不寧的與趙氓溶一道,一步一步,平生第一次走下了這生他養他的山林,而他惶惑之時,情不自禁地向趙氓溶問道:「為何我心裡很不高興呢?」

  趙氓溶沉默片刻,只是摸了摸他的髮髻,同他父親一般動作。

  ……文雅眼睜睜看著劉平安的活力值呈跳崖式下降。

  懵懵懂懂的男孩兒連什麼叫捨不得,什麼叫悲痛難當也不曉得,他只是直覺的感到心中酸疼難忍,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可他什麼都沒說,跟著趙氓溶雖然下了山,活力值卻一直降低,甚至降低得愈來愈快,即使練劍與殺死敵人也無法令他開懷。終於有一天,劉平安彈出了念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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