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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周光耀的話, 劉景天也只是眯著眼睛,半晌, 方才緩緩道:「皇后都找了誰?」

  劉景天不單神色懶散,聲音也很低微, 多虧了周光耀習武之人, 耳聰目明, 若不然, 還當真聽不出天子到底說了什麼。

  「聽聞蘇府去請了一位陳姓夫人……」

  周光耀微微低頭, 將陳韞容的身份來歷都一一稟明,說著,話中便也忍不住有了些為主屈辱的意思。

  原本也是, 原本妻子為丈夫納妾, 是世間美事, 可架不住皇后娘娘也太過分了些, 旁人都是納妾納色, 可皇后娘娘挑的這都尋的什麼人?

  半老徐娘, 還帶著個拖油瓶, 還要禮聘為妃,知道的,是皇后娘娘一力作主,代其照料公主皇子,不知道的,只當是陛下的癖好與眾不同!

  雖已是秋日,但恰逢正午,秋老虎厲害,白花花的日頭頂在頭頂,仍舊照著人眼暈,周光耀只是在外頭立了片刻,就曬出了一層薄汗。

  可窗前的劉景天許是被這兩年間的折磨耗去了大半的元氣,蒼白的面色迎著正午的日頭,只猶如浸在冰水中的透明冷玉。

  聽了周光耀的話,他面上也沒有什麼屈辱震怒,只疑惑道:「沒有蘇無災進宮的風聲嗎?」

  以蘇允棠的打算,她那個無災姐姐才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周光耀:「未曾聽聞。」

  劉景天還有些高興,微微正身:「是什麼緣故?」

  周光耀頓了頓,才道:「不知。」

  劉景天聞言一愣,周統領此刻也才忍不住搖頭:「今時不同了,陛下。」

  大將軍起於軍伍,治家如治軍,最是嚴密,換了蘇無災當家後,也是緊閉門戶,諸事都從舊例,頗有章法——

  全靠著陛下一直對大將軍心存戒備,從荊州起就草灰伏線,明子暗子派去無數,多年積累,再加大將軍病逝,蘇府大不如前,他們這才能將鐵通似的將軍府透成半幅篩子,明面的事全能聽聞,暗中的手段也能探出八=九成。

  可如今不成啊!

  如今陛下身患惡疾,閉門不出,朝政全由皇后娘娘把控,將軍府更是煊煊赫赫,尤其那個白先生出現之後,將蘇府里外都換成了蘇家慈幼院自個養出的人,想要得知什麼,反而開始艱難了起來。

  劉景天只頓了一瞬,便也懂了。

  周光耀卻還未完,說著,面上越發無奈起來:「何止外頭,再這麼下去,屬下這個禁衛統領怕也是有名無實,一聲令下,還不如新換的副尉有用些。」

  這話也一點不假,在大明宮,他是事關要害的禁衛統領,娘娘想要對陛下動手,還要捨出身旁的去厄來先將他說服勸降。

  但這一年來,皇后已是肆無忌憚開始對天子親衛,南北禁軍都出起了手。

  有大將軍威名,那起子在各地軍中拼殺出來,憑本事選入宮中的軍汗禁衛自不必說,原本對大將軍三個字敬慕不已,從前將軍府明擺著落魄時,讀喝多了都不著四六,八丈遠的干係,都敢吹噓自個是蘇軍出身,還覺著是給自個貼金,皇后娘娘攝政之後更不必說,名正言順,單衝著將軍府三個字,收服的就毫不費力。

  如今的禁衛從上往下,他這個統領勉強算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往下兩個南北都尉,一個就是皇后娘娘前月才換上的,另一個是宗良翰的親孫子,還是忠心耿耿,不過叫周光耀看來,這小子也不是不想反,實在家裡前頭給後黨得罪狠了,反不過去。

  陛下退的太過分了些,在周光耀看來,這可比朝堂上的爭權奪勢要命的多。

  這也是他一開始問劉景天到底何苦的緣故。

  說到此處,院外忽的傳來了撲簌簌的聲響,卻是院內的一隻仙鶴許受不住頭頂的日頭,忽的展開翅羽,順著迴廊飛到了高高的宮牆上。

  劉景天聞聲看去,一時面上也忍不住恍惚出神。

  自小就給人豢養的仙鶴猶能在宮中隨意飛舞,無憂無慮,他堂堂天子,如今卻只能困在這養乾殿中,等著不知何時的屠刀轟然而落。

  一念及此,劉景天手握碧玉珠,不禁滿心自悲頹然。

  不過從大明宮到養乾殿,劉景天對這種情形也算頗有經驗了,這種頹然無力的念頭冒出來時,一定要立時就想法子打斷壓服,否則,一個不小心,往後的半日甚至一整天都是渾渾噩噩,形同廢人。

  因著這緣故,原本癱在引枕上的劉景天深吸口氣,努力的拖動著自個雙腿坐了起來,立即尋了他最在意的問道:「可有尋到葛老消息?」

  打從蘇允棠當真對他生出殺意起,劉景天就一直沒有放棄找人。

  他自然知道自個並沒有殺人,只是這葛老也的確就是在他的人尋到之後,回京的路上第一個夜裡,就莫名不見了蹤跡。

  那時劉景天心存私心,得訊之後也未追究,只當就是被狼咬死了,還得個清靜。

  哪裡會想到今日?

  此時才只得再提起舊事來,重新審過帶葛老回京的兵卒,一個個細細回憶,才說大半不是狼獸,因為周遭並無發現狼群痕跡,也沒有聽到葛老呼喊救人的動靜。

  因著這緣故,劉景天就總存著又抱著一絲希冀,覺著或許就是這個葛老是知道蘇將軍病入肺腑,壓根救不回來了,怕連累了自個的神醫名聲,才趁著夜裡時自個偷摸逃了,說不得現在就還隱姓埋名,躲在什麼地方活的好好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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