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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櫻像是吊著心,快速打字:【當時老師您說我的情書是陸寄淮交給您的。】

  班主任:【陸寄淮不讓我跟你說那會兒隔壁班那幾個刺頭當眾讀你情書那事,就讓我說是他把情書交給我的,老師看過網上的一些消息,現在你們兩個是在談戀愛吧?】

  初櫻盯著班主任發來的每個字,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她迴避了老師的問題,回覆:【謝謝老師,我們都挺好的。】

  初櫻靠在沙發上,手背擋在眼睛上,半天沒有動。

  她討厭了陸寄淮那麼久,其中一樁事就是高二時他將自己鼓起勇氣寫的這封情書上交給了班主任,讓當時正敏感少女時期的她又羞又惱。

  初櫻深呼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坐在沙發上,重新打開那張照片。

  她的情書寫得充滿少女的真誠與含蓄,現在看帶著些矯情中二——

  【2009年8月29日,軍訓,我們相遇了,你就像是漆黑的夜裡忽然出現的那顆星星,我一眼看見了你,就像李白詩里寫的那樣,寧期此地忽相遇,驚喜茫如墮煙霧。】

  這是第一行字,「2」這個數字被塗黑成了1。

  【9月15日,辦公室里,你和我第一次說話,你近距離站在我面前,原來《詩經》里說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便是如你這樣。】

  「辦公室」這三個字被塗黑,上面多出兩個略顯浮躁的字跡「班級」,「第一次」被塗黑。

  【12月24日,平安夜,你給了我一隻蘋果,我想,就算那是白雪公主的毒蘋果,我也會甘之若飴地吃下去。】

  「給了我一隻」被塗黑了,上面多出幾個字「沒有給我」,這句話的最後,又被添加了這麼幾個字「我只會給你最甜的蘋果。」

  【2010年5月18日,是你的生日,我想在這一天向你朗誦雪萊的《致》,或許你能明白我未能直白宣於口的意思,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與你去阿爾卑斯山看雪。】

  「5月18日」被人用帶著燥意的字跡塗改成了12月8日。

  這封情書下面筆跡端正地抄寫了一遍《致》。

  在最後,清雋風骨的字跡在旁邊寫下了一首白朗寧夫人的著名情詩《我是怎樣的愛你》。

  初櫻咬了咬唇,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

  塗改的那些字跡有些浮躁和潦草,可下面那首《我是怎樣的愛你》卻力透紙背,寫得端正與虔誠。

  情書有些褶皺的痕跡,但又仿佛被人小心翼翼展平保存著,除了紙張有些泛黃外,還沾了一點點血跡。

  這是她高一下學期寫的情書,如今已經快過去十年了,那點血跡已經沒了鮮紅色,變成了暗黑色。

  初櫻將這張照片保存了下來。

  無法阻止的猛烈衝撞般的悸動,這一瞬間在心間湧上。

  初櫻渾身都在發熱,她很想問問陸寄淮當年為什麼要偷偷將她寫給別人的情書藏起來,為什麼要在《致》後面回一首《我是怎樣的愛你》。

  他又為什麼要保存一個女孩子的情書長達十年?

  可是,他現在失憶了。

  初櫻有些茫然。

  她讀不懂陸寄淮,他明明也是討厭她的。

  她又重新打開了侯麒山的生日策劃。

  今晚六點半,在一個私人莊園舉辦派對,有為陸寄淮特地準備的晚宴,生日蛋糕,還會有一些大約是侯麒山自己準備的節目。

  這節目裡包括讓她社死地當眾對陸寄淮念表白情書。

  侯麒山這人喜歡湊熱鬧,這會兒已經連續發了很多條信息和表情包了,催促著:【嫂子,你到底什麼想法?】

  這一瞬間,初櫻忽然很想為陸寄淮做點什麼。

  或許是為了當年他為自己打的那一次架,也或許是因為他寫下的《我是怎樣的愛你》。

  但是初櫻很快就卡殼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陸寄淮,或者說,她從來不曾去試圖了解她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陸寄淮想要什麼。

  她從來都很擔心自己會對陸寄淮露出好感,會讓對方覺得自己在以那一次為藉口接近他。

  或許,在她心裡,也曾有過那樣的念頭。

  少年挺拔如白楊,清俊明耀,又將她從巷子裡救出來,或許那天披著他帶著乾淨味道的T恤,她的心也曾被撥動過。

  但她太清楚了,喜歡陸寄淮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身份與家庭的差距,已經是一道天塹。

  如果他想玩弄自己,也輕而易舉可以將她拋棄,到時候,輸的人只有她。

  她承認,自己是膽小鬼,把自己縮在安全的龜殼裡,避免自己受到任何可能受到的傷害。

  侯麒山的消息就像轟炸一樣,生怕她錯過他的消息一樣狂發表情包。

  初櫻被他弄得心煩,咬了咬唇,打字過去:【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嗎?】

  侯麒山那邊似乎頓了頓,可能是在思考,沒一會兒就回覆:【喜歡你?】

  初櫻深呼吸一口氣,臉色發燙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外面的陽台上。

  今日天晴,陽光暖融融照在身上,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需要做點別的事冷靜一下,或者找個人聊一聊。

  初櫻翻找了一下通訊錄,找出陳小夷的電話,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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