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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陳木潮入院已經過了四天,姜漾開了窗,看著下落的,屬於路港常年潮濕的橘色夕陽灑下滿地的光。

  這個傍晚過去,就是第五天了。

  風很自由,姜漾從樓上往下看,過路的生命或大或小全部變成只剩發頂的螻蟻,一個指甲蓋遮住十個人。

  他趴在窗沿上,長了些的頭髮從眼皮上方往後倒著,光映上面前高樓的防窺玻璃,反射至姜漾眼中。

  一瞬間的刺目迫使姜漾閉上了眼睛,他身體往後,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將手臂放下時,他感到手腕一輕。

  隨後是劈里啪啦的雜亂的掉落聲,姜漾轉頭,正想一探究竟,眼珠卻不經意地先轉到了陳木潮身上。

  而那本緊閉著眼的人躺在床上,此刻卻半睜著眼,被姜漾放進來的,無拘束的夕陽的光也照在他臉上,睫毛的陰影在眼下拉下長長一片。

  而地上,散滿了姜漾原本戴在左手手腕上的綠檀佛珠。

  第80章 終章 潮水回南

  陳木潮的主治醫師站在床尾講一些注意事項。

  主要是姜漾在聽,因為陳木潮的精神還不怎麼好,只是睜著眼睛,就好像用光了身體裡殘留的所有的力氣,不說話,也不動。

  甚至臉眼球的轉動幅度也小到看不見。

  姜漾認真地聽完了醫生講注意事項,禮貌地將他送到門口,回程時卻站在門邊,沒敢往前。

  時間被無限延伸似的拉得很長,床上的人沒動,留給姜漾半邊的,看不見五官臉。

  過了不知多久,陳木潮看起來十分艱難地轉頭了。

  氧氣面罩昨天被撤掉,姜漾看見陳木潮的口型。

  「過來。」

  聲音輕得幾乎沒有,姜漾這才挪動腳步,站在陳木潮床邊。

  「不是這種過來,」陳木潮閉了閉眼,臉上看不出表情地說,「再近一點,躺過來,讓我抱抱你。」

  姜漾並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麼堅強的人,畢竟從前為陳木潮一句「你這樣的人」就要不高興很長時間,姜哲馳來路港找他一次就要掉不少眼淚,所以在周穎月前兩天說「可以發泄出來」時,他仍是差點沒忍住鼻尖和眼眶的酸楚。

  但陳木潮一句想抱他,完全足夠將他這四天時間構築的心理防線摧毀徹底。

  有濕熱的液體從眼眶往下,有些滲進他抿著的嘴角里,姜漾控制著力氣,只輕輕躺在陳木潮身邊,眼淚卻一點也沒有辦法控制,不一會兒就流了滿臉。

  「抱我。」陳木潮又命令道,接著用些許無奈的語氣說,「你哭什麼,我現在還沒力氣幫你擦眼淚。」

  「陳木潮……」姜漾淚眼婆娑地抱住他,自己也沒想到說的第一句話是,「珠子壞了。」

  「你和周姨給我的綠檀珠子,繩子突然斷了。」

  「你看,滿地都是。」

  姜漾哭得太可憐,陳木潮雖然覺得好笑,但也沒忍住心疼,手抬不起來,便只能用冒了胡茬的下巴蹭他的頭頂。

  「斷了就斷了,給你更好的。」

  「我不要更好的,我就要那一串……」姜漾無理取鬧起來不管不顧的,眼淚沾了陳木潮一身,「那串是你和周姨給我的,我就想要那一串。」

  好像比起陳木潮醒了,姜漾更關注的是那串珠子的死活。

  「你……」陳木潮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哄他。

  「珠子斷了,說明它幫我擋了災,」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為了哄委屈的男朋友決定胡扯,「我剛才看到它斷了,我一醒它就斷,要是它不斷,我說不定還醒不了。」

  姜漾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珠子戴在我手上,怎麼為你擋災。」

  「因為你是我的。」陳木潮說,低著眼睛,看姜漾哭紅的臉。

  佛祖也不是不可以信一回。

  姜漾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自己知道珠子是他宣洩委屈的一個突破口,但哭得這麼難看和狼狽倒是自己都沒料到的事態發展。

  他們靜了一會兒,姜漾再抬頭,卻發現陳木潮的眼睛閉上,又睡過去了。

  於是第四天的夜晚,姜漾沒再睡他那張給家屬陪護提供的彈簧床,擠在陳木潮病床的一角,挨著他睡了這些天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往後幾天,陳木潮睡睡醒醒,即使睡著比清醒的時候多,但根據姜漾的觀察,隨著治療的推進,他清醒的時間逐漸趨於穩定,也愈來愈長。

  力氣也恢復了不少,具體表現如下——

  鄧蓁蓁領著一群人前來探望,採用直接推門而入的高風險方式,而彼時,姜漾正被撐著手臂坐在床上的陳木潮按著後頸吻住。

  陳木潮面對門口,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最後是方庭震驚的表情。

  然後他挑眉,更用力按住姜漾聽到動靜想要亂動的腦袋,也更兇狠地,痴纏著吻他。

  鄧蓁蓁的尖叫充斥整個病房:「陳木潮你有病啊,快松一點手,手背上的針都回血了——」

  姜漾總算擺脫陳木潮的桎梏,紅腫著嘴唇捂嘴偷偷笑,還要被林昂罵一句光天化日,世風日下。

  -

  「漾仔,聖誕節想怎麼過?」袁蓓打電話問姜漾聖誕節的安nan風dui佳排。

  陳木潮腹部的那道深度十三厘米的傷口變成陳年舊疤,此時距離陳木潮去姜知呈成立在北歐的實驗室里學習,已經過去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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