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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上一層的鹿祈腳步聲停了一下，隨即有光順著樓梯間的縫隙漏下來，就落在慕南喬頭頂。
他手機屏幕上「給我查一個人」的消息還沒發出去，整個人便被這一束光給籠住了，打字框裡短短的六個字在冷白光暈下顯得陰暗無比。
抬起頭，鹿祈正趴在樓梯扶手上低頭看他，眼神躲躲閃閃，語氣不自然的問：「你……你是不是怕黑？」
慕南喬：……
好像有羽毛落下來，輕輕的，但很癢。
他關掉手機，兩步追上去，樓道很窄，兩個肩寬腿長的男生肩並肩明顯有些擁擠了，慕南喬的手臂蹭到鹿祈肩膀垂落下來的小毯子，「太陽花」領帶夾微涼的溫度落在皮膚上，提醒著他剛才撕紙杯時的心情。
沒有算計，沒有那些暴戾的情緒，只是單純的想安撫這個擋在他面前的漂亮青年。
他突然不想私下調查鹿祈了，那些陰暗的手段好像會污染他那一刻的平靜。
想知道，或許可以直接問。
好像在這隻小鹿面前，真誠勝過一切彎彎繞繞。
「我怕黑啊。」他伸出手指勾住小毯子一角，不解的問：「我剛才，是哪裡惹你生氣了嗎？」
鹿祈：……
他不用轉過頭，都能感受到對方目光里的小心翼翼。
「我沒生氣。」鹿祈底氣不足的解釋，「我只是，看見你很……很彆扭。」
慕南喬是無辜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是林淵那個牲口害得，而林淵喜歡慕南喬，不知道兩個人以後會不會在一起……
鹿祈一想到這些就渾身不自在，更別提他還給慕南喬做過替身呢。
慕南喬挑眉，順著往下猜：「你認識林淵？他和你提過我？說了我的壞話？」
「他誇你，說你特別好。」鹿祈哼了一聲。
已經到了五樓，鹿祈打開501的門，看著站在他身後滿臉茫然的慕南喬，忍不住帶著情緒又說了一句：「他這種壞東西，你以後離他遠一點，他……他不尊重你！」
慕南喬：……
他差點被這句軟軟的壞東西逗笑，和他聽過的那麼多惡毒咒罵相比，這句話簡直可愛的要命，林淵那垃圾根本配不上這句軟軟的壞東西。
他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敏銳的察覺到鹿祈對林淵的厭惡，直接上前一步，在鹿祈關門前扒住了門縫。
「啊……」鹿祈趕緊放開門把手，「小心你的手……」
慕南喬沒管手指，直截了當的說：「不知道你聽說了什麼，不過我上學時，和他關係不好，班上的同學會把我關進空教室，往我的書包里倒奶茶，冬天往我身上潑冰水……」
鹿祈愣愣的看著他，這些他聽林淵小姑說過，只是當一句校園霸凌變成具體的惡劣事件時，還是會讓人覺得心裡一堵。
然而更讓他意外的是慕南喬接下來的話。
「這些，都是林淵讓人幹的。」慕南喬說：「為了讓我孤立無援，讓我只能和他做朋友。」
第8章
一句話，讓他的小鄰居差點內疚到下輩子去。
慕南喬看著小茶几上堆著的各種零食，開始反思自己剛才是不是裝可憐裝的有點過，抬眼看見鹿祈從臥室走出來，左手拎著醫藥箱，右手捧著一棵發光「小趴菜」。
是的，小趴菜，一棵趴著的卡通白菜橡膠小夜燈。
鹿祈把小趴菜放在茶几上，不太明亮的光把兩個人籠在暖黃色的光圈裡，茶几滿了，他拖過來一把椅子，把醫藥箱放在上面，自己俯身比量了一下慕南喬的手，小心翼翼的詢問慕南喬：
「我救助流浪貓狗經常會有擦傷，處理這些還算熟練，我先幫你處理一下手指上的傷，然後送你去醫院吧？」
慕南喬看了眼指關節上的擦傷。
唔，小鄰居動作再慢點，傷口都要癒合了。
他好笑的舉手給鹿祈看，「要買創可貼的話，不用去醫院吧，樓下藥店就可以買到。」
鹿祈也意識到自己小題大做，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一下，左側臉頰上的小梨渦淺淺浮現，小夜燈的暖色燈光下，他整個人都帶著溫和無害的柔軟。
讓人忍不住想觸碰。
「那我給你消個毒。」鹿祈坐在換鞋的小凳子上，小心的捏住慕南喬的手腕。
指腹貼上對方手腕內側時，慕南喬微不可查的繃緊了手臂，但對方只是動作輕緩的活動他的手腕，仰著臉問他：「真的沒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手腕上傳來溫熱的觸覺，慕南喬覺得有點奇怪，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不能和別人共處於一個狹小，哪怕是他爸媽也不行。
雖然經過心理干預後，這種情況好了很多，但鹿祈畢竟是個只見過幾次的陌生人。
可現在，在狹小的客廳里，那個乾淨溫軟的青年湊的這麼近，他手背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輕輕拂過的氣流。
他沒抗拒，甚至放鬆了那條手臂，輕輕的回應了一聲，「沒有。」
鹿祈扭身拍了拍「小趴菜」，把它調亮，然後低頭給擦傷塗碘伏。
「我剛才不是討厭你……」鹿祈低著頭小聲解釋：「那個……我和林淵交往過……」
慕南喬長眉一挑。
隨即他想明白了什麼，眯著漂亮的狐狸眼，伸手扒拉了一下小趴菜的膠皮短腿，「他把你當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