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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貴駿馬馬蹄騰飛,身上毛髮迎風舞動,隨著「踢踏」聲,車軲轆開始滾動,眾人噫吁著準備散開,眼看馬車就要疾速駛過,突然,旁邊衝過來一道身影,直直地朝馬兒行進的方向衝去。
祝苓毓正準備放下車簾,恰好看到這一幕,她瞳孔急劇擴張,尖叫出聲。
「不要!」
「吁!!」
車夫緊拽韁繩,馬兒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抬起,又緩慢落下,眼看就要踩到撲過來的人影身上,眾人驚愣間閉上眼不忍再看,倏忽一道月白身影閃過,一個晃神間,將女子從馬蹄腳下救起,險險躲過馬蹄,橫拽到旁邊。
「撲通」一聲,女子被男子鬆開,撲倒在地,她表情驚恐,額角冷汗涔涔,顯然也被方才的事情嚇得不輕。
方才場景幾乎發生在一瞬間,直至此時人被救下來,最壞的情景沒有發生,眾人方齊齊鬆口氣,忍不住議論紛紛。
「嚇我一跳,這位女子未免太過剛烈。」
「剛烈?我看是極端才對,人家都沒跟她計較,她卻拼死想給人家潑污水。」
「真是沒看出來,還好多虧了這位公子。」
正是嘈雜間,一道人聲突然由遠及近傳來。
「環儀,環儀。」
隨著叫喊聲,一位俊秀公子衝過來,看見甄環儀這模樣嚇一跳,忙撲上前抱住她。
「環儀,你怎麼樣?你哪裡受傷了?」
他突然抬頭,怒目對向車上呆傻的祝苓毓。
「祝苓毓,你有什麼不滿只管朝我來,為何要針對環儀,是我自己不滿這門婚事,就算你家不提出退親,我也不會與你成親。」
祝苓毓從驚嚇中回過神,聽到這些話,狼狽之餘只覺好笑,巨大的傷怒侵襲全身,讓她渾身都戰慄起來。
她攥緊拳頭,眼底控制不住浮現淚花,轉而被她硬生生咽下。
「安邵,你真以為我會留戀這門婚事,甚至還為此針對你那位甄姑娘,可真是貽笑大方,你莫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我早就不在意這件事,更不在意你,你在我這什麼都不是,更不會在你們身上費一點心思,要不是你那位甄姑娘攔在車馬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安邵凝眸,激動的情緒稍稍冷靜,片刻又搖頭明顯不信。
「那環儀怎麼會變成這樣?祝苓毓,我們好聚好散,你家對我耍那些手段,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請你放過環儀。」
祝苓毓咬住下唇,只覺一口氣憋在心頭,傷心退去,餘留無盡的怒火與憋屈,恨不得撬開他腦袋瓜,讓他明曉方才發生了什麼。
就在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陸今湘騰地站起身,從馬車上躍下,眾人沒反應過來時,蹬蹬蹬走到魂不守舍的甄環儀身邊。
「啪!」
狠狠一巴掌甩到她臉上。
眾人再次寂靜,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一幕,瞥見甄環儀臉上的巴掌印,不知怎麼咽了口唾沫,脊背湧上一股涼意。
安邵回過神,臉上滿是心疼,怒道:「你在幹什麼?你這潑婦!簡直是無法無天。」
陸今湘根本不搭理他,眼睛裡只有捂住臉頰愣怔住的甄環儀,緊抿唇,眼神薄怒。
「你腦子被驢踢了嗎?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不在乎了,你父母生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給男人的前程當養料嗎?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不值錢你死一邊兒去,少往我們跟前找晦氣,我家馬車沾上你的血都覺得髒!」
甄環儀捂著臉頰,怔怔望著她。
陸今湘罵完尤為不解氣,一把推開跟前礙眼的傻.逼,指著他罵。
「就這麼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值得你腦殘地獻出生命?他如果當真有擔當,就應該早早站出來,把這件事闡述清楚,一個人承擔後果,而不是等紙包不住火,事情爆發出來,再跟個窩囊廢似的,任由事情蔓延,最後還躲在你後面讓你衝鋒陷陣。」
說著,她氣得呼呼扇風,臉頰由里到外透著紅。
「我要是你父母,知道你這麼下賤,連夜將你削籍逐出家門,你如何腦殘都不關我的事。」
撂下最後一句話,她總算罵舒坦了,一面揮著手揮散氣急湧上的熱氣,一面示意祝苓毓待在馬車上不必出來。
甄環儀神情怔怔,後怕,慚愧,狼狽,茫然等等複雜情感席捲腦海,聽完陸今湘的訓斥,情緒更是抑制不住,雙手捂臉崩潰痛哭。
她當時沒想那麼多,她也是一時衝動。
聽到陸今湘提及她父母,她更是後悔不已,是啊,父母生她養她,她還沒還清父母的恩情,怎麼能為個男人就棄父母於不顧,雖然邵郎是她心愛的男人,但先有父母后有心愛之人,父母之恩大於天。
後面陸今湘罵她那些,她全都認,她就是太過看輕這條命,她就是下賤。
情緒悲痛難忍,精神恍惚間,聽聞陸今湘罵邵郎沒有擔當,窩囊廢,她不由茫然,真是這樣嗎?
安邵怒氣勃勃,這女子不僅推他,還污衊他給他潑污水,他堅決不能忍受。
「你這婦人,實在太過傲慢,誰讓你這麼敗壞我的名聲?你以為事情真如你說得那麼簡單,我不想退親嗎?我不想娶環儀為妻嗎?還不是安府與祝府締結同盟,我自幼就與祝苓毓定親,我怎麼能因一己之私破壞兩家的情誼。」
他額角青筋跳動,攥著拳頭怒吼出來,看出來情緒很激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