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還敢跟他耍脾氣尥蹶子,莫不是他脾氣太好,縱容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覃煊臉色沉沉,下頜緊繃,扭頭吩咐良什。
「查查她犯什麼事了?」
良什愣神,剛要應下,覃煊卻又擰起眉,反悔說算了。
「沒必要浪費功夫。」他神色清淡,無論她吃錯了什麼藥,都不關他的事。
……
那邊,陸夫人聽聞壽安堂發生的事氣得夠嗆。
她性情寬厚,但那是建立在底下人老實不作妖的前提下,覃孟椿平時在她手底下討生活,若夾著尾巴乖順老實,她尚且給她一分臉面,但若行事不知道輕重尊卑,她不介意給她狠狠緊緊皮。
雖名義上是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大小姐,但到底不過一介庶女,真當自個兒是什麼金貴玉人呢。
更遑論,竟然還敢把手伸到湘姐兒頭上,她看她是飄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陸夫人冷著臉吩咐大丫鬟,讓大丫鬟親自跑芳歇院一趟,教教覃孟椿庶女該守的規矩。
大丫鬟來到芳歇院,冷著臉傳達陸夫人的命令。
「夫人說大小姐身為國公府大小姐,卻因著一些小事忤逆不敬,錙銖必較,實在有失名門貴女的風範,遂吩咐您閉門好好隨嬤嬤學幾日規矩,賞花宴就不必著急去了。」
覃孟椿萬萬沒想到陸夫人居然光明正大卡她這件事,她憑什麼?說到底,不過只是繼室罷了,她這麼堂而皇之偏向陸今湘,不怕祖父祖母對她心生不滿嗎?
她咬著唇,梨花落雨道:「母親的訓斥我自然銘記於心,只是我實在冤枉,『忤逆不敬,錙銖必較』這些名頭,我當真不知因何而起。」
大丫鬟虛假一笑:「奴婢只是傳達夫人的吩咐,大小姐若有什麼不滿只管回稟夫人。」
撂下這麼一句話,大丫鬟扭身走了,半分沒將她放在眼裡的模樣把覃孟椿氣夠嗆,揮袖一把掃下桌子上的茶具。
發了會脾氣,到底是不甘心,又親自跑壽安堂一趟,想請求老夫人給自己做主,但老夫人對外稱頭暈不宜見客,明顯不樂意見她。
她知道老夫人這是懲罰她在壽安堂的言行無狀,一時間,憤懣不已。
祖母之前明明也不待見陸今湘,如今怎麼跟陸夫人一般,反倒偏護起那個女人了。
怏怏不樂回到芳歇院,聽到小丫鬟竊竊私語,說夫人打算帶流馨苑的二小姐去賞秋宴,更把她氣得不輕,怒極揮袖,剛剛才換好的一套茶盞又被砸碎了。
*
陸今湘來到壽安堂。
老夫人正端坐上首安靜看書,因著看不清上面的小字,她還把書拿遠了些,眯著眼細細分辨書上字跡。
秦嬤嬤在一旁勸她:「合該命人抄錄一份大字,您看著也省事。」
老夫人語焉不詳:「回頭再說吧。」
陸今湘踏入進去,站定,恭敬地朝上行禮。
見她進來,老夫人放下手中書卷,示意她坐下,然後跟她解釋叫她過來的目的。
還是為著賞秋宴之事,雖說同意她跟著一道去,但她身子不一般,老夫人總要特意交代一二。
囑咐她多穿戴一些不要貪涼,不許碰寒涼食物,更不能一個人去偏僻坎坷的地方,這些陸今湘都知道,乖順應下。
老夫人神情寬慰,眼角瞥見她身後丫鬟手中抱著東西,問那是什麼。
陸今湘老實回道:「這是孫媳抄寫的佛經,早就抄寫好了,今日特意帶過來請您過目。」
陸今湘不提這件事,老夫人都要忘記這回事了,她微微頷首,示意陸今湘呈上來,跟過來的關月便小心將佛經遞給了秦嬤嬤。
老夫人接過來,寫得滿滿的紙張映入眼帘,看到簪花小楷一筆一划認真抄寫的佛經,神色難掩詫異。
嗯不錯,態度誠懇,字也長進了。
她隨意翻動兩頁,交給了一旁的秦嬤嬤,示意她收好回頭供到佛龕跟前。
秦嬤嬤瞥見首頁的字跡,靈光一閃,笑著提建議:「您不是想找人重新抄錄那篇《詩集》,依老奴看,少夫人正適合這個人選。」
老夫人恍然,只是望著陸今湘有些躊躇,她現下身子金貴,等閒不想讓她多勞累。
陸今湘好奇問:「什麼《詩集》?」
秦嬤嬤含笑解釋道:「是東擴先生出的《詩集》,老主子甚是喜歡,特意命人搜集一份,如今已經絕版了。」
嚯,沒想到老夫人還追星啊!
秦嬤嬤又道:「別看稱為《詩集》,其實篇數並不多,只有十首,沒一會兒就抄完了。」
陸今湘識趣地主動請纓:「能為祖母分憂是孫媳的榮幸。」
既如此,那便抄吧,老夫人點點頭,命秦嬤嬤將《詩集》找出來。
《詩集》果然並不厚,薄薄的一小本,估摸著午膳前就可以抄完,陸今湘被引到隔間書案前,丫鬟為她擺好紙墨筆硯,關月擺擺手讓丫鬟下去了,自個兒親自走到案邊研墨,陸今湘便沉下心開始抄寫《詩集》。
老夫人待的偏堂與陸今湘所處隔間只隔著一層帷幔,不遠處窗扉半掩,清風徐來,輕輕揚起素色的帷幔。
一時間,萬籟俱寂,秋日悠閒。
室內餘留下翻書抄書「沙沙」的聲音。
不知過去多久,老夫人從書上抽回神,意識到時間流逝,剛準備問秦嬤嬤現下什麼時辰了,突然想起來,陸今湘還坐在隔間抄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