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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煊冷笑一聲,不僅沒拿開,反而靠得更近了,下一瞬,一個涼涼的東西觸碰到她臉頰,陸今湘尖叫一聲,渾身力氣一下子被抽走,轉而,轉過身一把抱住了身後人的臂膀。
手臂陡然變得僵硬,下一刻,臂膀微微鼓起用力,想把她震開。
「放手!」
「不放!覃煊你個王八蛋!」陸今湘緊閉著眼,眼角微微濕潤。
「我讓你放手!」覃煊咬牙切齒。
「我不行,我渾身發軟,你快把它拿開。」
呼吸急促滾動,旋即,氣急冷漠的聲音響起。
「睜開你雙眼,好好看看。」
陸今湘慌亂中聽到這句話,匆忙睜開眼,不小心瞥見臉頰旁邊的東西,嚇得又抓緊想閉上,腦海里自動過濾一遍剛剛看到的畫面,倏忽反應過來,猛然又扭頭看去。
停留在她臉頰旁邊的,哪裡是那個什麼螢火蟲,分明是他的指頭。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中指微微曲起,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貼在指骨上,流線型般流暢的弧度顯得優美且衿貴。
剛剛他就是用曲起的指關節輕輕觸了下她臉頰。
誰想到,她跟個刺蝟一樣叫了起來。
認知到是手指,而不是蟲子後,陸今湘逐漸平靜下來。
她長長舒了口氣,接下來,手臂用力從她懷裡抽了出去。
覃煊擰著眉嫌棄地拍打胳膊,好似上頭比螢火蟲落過的額間還要令他難以忍受。
陸今湘這才發覺,他早不知什麼時候就將螢火蟲丟出去了。
頓時長舒一口氣,抹去額角沁出的冷汗。
恢復平靜後,良心再次回歸。
陸今湘心虛地看著他。
「相公,我能為你做什麼嗎?」聲音格外乖軟。
覃煊頓住,緩緩抬起頭,深潭般的眼眸看向她。
「你當真有這個良心……」
陸今湘屏息,神情認真。
「那就離我三丈遠,現在!」
真冷漠啊,陸今湘訕訕。
第16章 第十六章
◎補◎
壽安堂。
所有人都走光後,老夫人跟齊國公回房間安置。
齊國公洗漱完畢,回來見內室只剩下老夫人一個人,她獨自倚在案几旁,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兩個小玉佛,不知在沉思什麼。
「怎麼了?」齊國公走過去,隨意問了一嘴。
老夫人回過神,見他頭髮還濕著,不由親自上前,抄起毛巾緩慢擦拭,一對歷經半生風雨的老年夫妻,無言升起一抹簡單又脈脈的溫情。
邊擦拭,邊繼續思考那事兒,半晌,她斟酌著開口。
「依你看,今兒個煊哥兒和他媳婦在大堂拌嘴……」
「怎麼?」齊國公瞥她一眼,好笑,「你還擔心他倆會打架不成。」
「這我倒是不擔心,」老夫人慢吞吞道,「煊哥兒性情我了解,雖然不是個有君子風度的,但絕不會朝不牽扯朝堂的弱女子動手。」
這樣說著,她神情平靜,眉宇卻仍舊在忖思什麼,看得齊國公稀奇,不由問。
「那你擔心什麼?」
頓了頓,他粗掌磨砂著鬍子拉碴的下巴,眯起眼,嘖嘖道。
「倒是沒看出來,那妮子還有朝煊哥兒發脾氣的一日。」
說罷,再次嘖嘖兩聲,臉上浮起一絲說不上是滿意亦或者不滿意的微笑。
手上動作變緩,老夫人臉上亦顯露一抹複雜。
「不止你沒想到,」她嘆了口氣,「之前總想著,他倆能別這樣關係冷淡,十天半個月不說一句話就不錯。」
這也是她讓陸今湘搬過去的想法。
「那不正好達成了你的心愿。」齊國公咕噥一聲。
就是達成的方式有些不一樣。
老夫人果不其然瞪他一眼,臉上帶著不認同:「我是讓他倆多交流,不是讓他倆吵架。」
夫妻之間,吵架次數增多,情分會逐漸變淺。
不過,這個道理放在他倆身上,估摸不大成立。
因為他倆之前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老夫人猶豫沉思所在,望見堂上兩個人吵架的場景後,她就在懷疑自己,讓陸今湘搬過去的想法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半晌,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其實,也算是個好事兒,煊哥兒那個性子,能讓他這般活泛的景象少見。」
覃煊自幼不長在齊國公府,每旬一次見面,臉上俱是老成持重,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平靜無波的表情讓人弄不清他內心的想法,就是面對她這個親身祖母,他亦是客氣尊敬多過於親近。
說實話,今日他能跟陸今湘拌嘴,亦是她沒有想到的。
齊國公大馬金刀端坐著,隨意倒了杯茶,飲完後擱回桌上,隨口道:「依我看,煊哥兒是牴觸至極,才不顧場合跟她拌起嘴。」
老夫人淡淡瞥他一眼,丟下毛巾,讓他自己擦拭去,自個兒轉身坐回對炕上,胳膊撐在案几上,再次團起那兩個玉佛,有一搭沒一搭地捻起來。
「縱是拌嘴吵架,總比一聲不吭強,人啊,就怕相看兩厭,恨不得出門兩條腿都是不同朝向。」
她神色平靜,吵著吵著,不就加深對彼此的印象了。
*
肖嬤嬤來到正黎院。
被陸今湘叫起後,笑著說出此次過來的目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