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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許牧之落榜後,一直沒離開盛京,說是為了專心讀書以待日後再考,不過下官查明他這兩年經常參加同窗們舉辦的詩會,認識了些官宦子弟。」
王升說到這,歇了一口氣,又繼續:「那鄧氏是在許牧之落榜三個月後來的盛京,靠著鄧氏的嫁妝在盛京買了一座兩進的院子,我讓人問過那些街坊了,都說許牧之對妻子很好,每每從書院回來都會給鄧氏買她愛吃的點心。」
「昨兒許牧之照常買了點心回來,結果鄧氏吃了那點心不到半個時辰,腹部就開始絞痛。」王升想起那個不得不打掉的胎兒,升起一絲嘆意道,「是鄧氏的奶嬤嬤察覺到不對,乾脆利落叫家丁們將許牧之看管起來,又差了丫鬟來府衙報官。」
「下官派了廖捕頭過去,果然在許牧之的書房搜到了活血化瘀的藥,他也承認了自己是鬼迷心竅,但卻一直說自己並未來得及下藥,事情就蹊蹺在這兒,下官命人檢查了鄧氏那日所吃的東西,並未發現其中有許牧之準備的藥。」
徐月嘉問:「可查過許牧之經手過的吃食?」
王升回道:「查了,許牧之交代,說鄧氏近來喜歡吃南安街采雲齋的點心,他本打算是想過幾日往點心裡下藥,誰知卻提前發生了意外。」
「那點心,我也找盛京最好的大夫查驗過剩下的幾塊,並未被人下毒。」
但那鄧氏的確是吃了采雲齋的點心後開始腹痛。
「那許牧之長得人模人樣,真看不出是會做出這等惡事的人,虧那些街坊還道,去歲鄧氏生了一女後,許牧之絲毫不嫌棄,對待妻子更體貼了。」
說句不好聽的,那鄧家只鄧氏一個女兒,偌大的家產日後不都是鄧氏的孩子繼承。
他作為孩子的父親,明晃晃的受益者,這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徐月嘉聽到這,出聲打斷:「去歲生了一女?你不是說鄧氏落的胎兒已有五六個月大?」
王升派人送去國公府的信只大概講了案情,對於牽涉案情中的人的背景只了了幾筆。
因此徐月嘉並不清楚鄧氏在落胎前已生過一女。
王升解釋道:「流了的這胎是鄧氏的第二個孩子,她還有個女兒,已經六七個月了。」
徐月嘉眸光深起,看向王升:「也就是說鄧氏剛出月子不久,就再度有孕,王大人,若許牧之真如其街坊們所述,你認為這可能麼?」
王升不太確定:「也許只是巧合?」
徐月嘉卻道:「去查一查。」
王大人慎重應下,惦記著又問:「那薛家?」
「此事我來,還有......」徐月嘉突然停下。
王升:「徐大人請說。」
徐月嘉道:「有關薛家的事,我希望在查清案情始末前,除了聖上外,只你我知曉,你可明白?」
王升當即道:「下官明白了,接下來審許牧之的事,下官親自來。」
禮部侍郎薛家是清流人家,當不會同許牧之一個落第舉子合謀。
圖什麼呢。
薛家的姑娘又怎會願意委身一個已娶妻的落第舉子。
可那許牧之言之鑿鑿,甚至還拿出了兩樣疑似證物的物件。
牽扯到比自己高半級的官員,王升有些拿不準,只能請徐月嘉過來幫忙斷定。
這時廖捕頭提刀從外進來,拱手道:「兩位大人,采雲齋的掌柜到了。」
采雲齋的掌柜姓鄒,名全。
王升一早就調出了此人背景,南邊來的富商,在盛京搭上了某些權貴,才能將采雲齋開得穩當,短短几月,生意爆火。
聽說鄒全極會拍人馬屁,王升一開始還不怎麼相信,直到此刻審完了此人,才明白傳言非虛。
鄒全不是犯人,也沒查出他鋪子裡的糕點有問題,是以王升只是例尋傳話,沒問題後就將人放了。
王升更傾向鄧氏是誤食了其他東西,導致的這一切,不過許牧之的罪行算是能初步定下了,謀殺未遂。
放走了鄒全,王升回到屋內,徐月嘉從屏風後出來,看了一眼鄒全離去的方向,突然道:「派人監視采雲齋。」
「我要進一趟宮。」
王升雖不明所以,但仍應是。
皇宮,勤政殿內。
皇帝翻看著徐月嘉遞上來的案情簡報,眸光深邃道:「徐卿是認為采雲齋這家點心鋪子有古怪?」
徐月嘉未敢斷言,只道:「微臣只是發現那位姓鄒的掌柜似有異樣。」
具體怪異之處,他已在折中稟明。
據王升的調查,鄒全是個圓滑的商人。
世間商人雖大多如此,但沒有哪一個會在得知自己很有可能牽扯進了一宗命案時還能表現得同過往一絲不錯。
一如既往的溜須拍馬,浮於表面的慌亂,這不正常。
皇帝合上摺子,道:「徐卿可知,朕昨日又派了人出宮買這家鋪子的點心。」
徐月嘉聞言,眉頭一蹙。
「不巧的是小全子出宮後突感肚子不適,去晚了小半個時辰。」皇帝又道,「小全子沒買到上次那種,便換了一家,回宮後就同朕請罪了。」
「而朕讓小全子買的和你上折所奏中的鄧氏吃的糕點一模一樣。」
皇帝沒告訴徐月嘉的是,此事還不小心被皇后知道了,若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說不定也要受罰。
徐月嘉明白了,道:「微臣定會將此案徹查清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