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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追悔莫及。

  現在他也想通了,余氏教育姓不姓余都不重要,他前半生忙於工作,後半生他只在意女兒。這些他覺得太煽情,說不出口。

  余笙感覺眼淚水就在眼眶打轉,可是,在父親跟前掉眼淚是件特別丟臉的事情。她別過臉,悄悄用手指刮眼角。

  幸好,敲門聲解救了她。她得以低頭,把眼淚全抹乾淨。

  陸衍端著果盤,他在門口沒進,看著余知雋說:「媽削了蘋果和梨。」

  余知雋招手讓他進來,陸衍先看余笙,她眼睛紅紅的。他錯開視線,果盤擱在余知雋身前的小茶几,他餘光觀察著自己岳父。

  父女兩都坐在沙發,一個頭,一個尾,坐得很遠。

  他直起腰,果叉叉了塊蘋果給岳父,「爸,吃點水果。」

  余知雋很給面子地接過,他低頭吃水果,給小夫妻說悄悄話的機會。

  陸衍又叉了塊梨,徑直到余笙邊上,他坐在她沙發的扶手,趁著送水果捏了捏她的手。

  這是無聲的安慰。

  余笙接過梨,對他笑笑。

  兩人的互動盡收余知雋眼底,愛意寫在陸衍眼神里,他看得分明。

  和妻子決定來這裡,他們緊張了一路,也擔心了一路,他們特別害怕兩人是面上恩愛來安慰他們的。結果,這次小夫妻倆的狀態跟在北京完全不一樣,他的顧慮被打消。

  陸衍見好就收:「爸,你們慢聊。」

  余知雋果叉放回果盤,跟余笙說正事。

  多年生疏,不是一朝一夕能立馬親近的。余笙獨立慣了,習慣陸衍也是他花了大把時間,一點點硬是掰正。

  余知雋同樣如此,他的溫情在剛才已是極限。他讓余笙打開方案,她坐過來跟他挨著,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几。

  余知雋一手創立余氏,是最了解集團及股東的人,他沒有因為余笙是自己女兒就留情面。陸衍最多是犀利,他卻是逐字逐條,連個有歧義的詞也拎出來單說,一份策劃被他批得「一文不值」。

  余笙單方面挨訓了一個半小時。

  最後,余知雋擰眉道:「如果連我都說服不了,別說董事會的叔伯們,他們不會給你留情面。」

  余笙明白:「我改完再給您看。」

  余知雋緩和語氣:「鼓勵山村教育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笙笙,我們要盡力而為。」

  「好。」

  余知雋跟方儷書回家,余笙想了想,給余悅打電話。這次的電話她接了,電話里叫了聲「姐」。

  余笙開門見山:「昨天我見到丁嘉祺了。」

  余悅緊張:「見她幹什麼?」

  「她的婚禮啊,她要我轉告你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知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她,把她放出黑名單?」余笙覺得有些事自己作為姐姐要主動,就像陸衍說的,眼見和耳聽都不一定為實,「其實你打架那天在班級里說的,我都聽到了。」

  余悅呼吸一滯:「啊?你,你聽到什麼了?」

  余笙說:「聽了一半,從你不稀罕我這個姐姐開始。」後面的她沒再聽,覺得難受就先走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余悅急得撓頭,「是你忽然對我特別冷淡,我不開心啊,同學就在那碎碎念,我聽煩了才那麼說你的。可後來我……」她說不下去。

  「後來,你打了丁嘉祺?」余笙替她說。

  余悅點頭,又發現她看不到,「嗯,打了。」

  「為什麼不說?爸爸問你的時候為什麼要一個人死扛?」

  「那前因後果說一遍,不是就要說那些難聽話了麼,我不想你聽到。」

  余笙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她坐在陽台,今天外面悶熱,但月亮很亮。月光溫柔,她的心也漸漸柔軟下來,「悅悅,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誰說的?你就是最好的姐姐。」余悅立馬說。

  余笙笑笑:「為什麼對你冷淡?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我們不是親姐妹。悅悅,你知道嗎?人都有嫉妒心的,小時候不知道的時候,我就想著你是妹妹,你還小,爸媽多給你兩分注意力是應該的。可是,一旦知道了真相,我心裡頭的惡魔就栓不住了,我會比較,比較爸媽給了你多少愛,又給了我多少。我也會計較爸媽沒有來接我放學,沒有來看我的大提琴比賽,卻來參加你的家校活動。我還會想,這麼多年我們在同一所學校,每次卻都是我等你放學。悅悅,我害怕自己越計較就越嫉妒,最後心理失衡。」

  她一邊告訴自己要感恩,要孝順父母,照顧妹妹,一邊又會忍不住想,在妹妹沒有出生的時候,父母是怎麼對她的呢?是不是也是這般寵溺細緻?然後,她又會想得更多一點,如果沒有妹妹該多好,如果有一天她跟妹妹發生衝突,他們是否就不要她了。

  越來越可怕的想法,是余笙最害怕的。所以,與其患得患失,不如慢慢疏遠。

  她不再期待父母的愛,也不再靠近妹妹。不親近,也就不會有傷害。

  她一個人也可以很好。

  「假如有一天,我終究要被放棄,那我應該也不至於太難受。」余笙骨子裡的悲觀主義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

  在外人看來可能挺離譜的,她此刻換位思考,好像也能理解余悅反反覆覆的可笑。

  她們是姐妹,再疏遠,也愛著彼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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