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蓮翹盯著兩人帶著龍溪兵力跑遠,咽了口唾沫,指尖都有些發抖,她繼續提著語調,維持住怒氣磅礴的模樣,「我們也上!走,都跟上去!」

  「峒主不可!您金尊玉體,萬一是調虎離山——」

  「我說跟上去!」蓮翹猛然打斷近衛,瞳中刺出了少見的兇狠,「你沒聽見嗎!」

  近衛渾身一縮,好像從她眼神里明白了什麼,心臟被緩緩地吊了起來,連話音都忍不住戰慄,「您,您這……我們雖然隔絕於世,但斷不可與仙家為敵啊,峒主……」

  蓮翹繃緊了牙關,「我們沒有。」

  「龍溪峒主年輕衝動,任性至極,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實。而且,年少時同清河家主和魔尊素有齟齬,所以……」蓮翹輕聲道,「因不穩重而被激怒,中惡人之計是合理的。」

  「就算仙門追責,也只是峒主失職之過。」

  「峒主……」

  蓮翹身後的近衛面面相覷,皆眼神複雜。

  蓮翹卻叉起了腰,舒了口氣,故作輕鬆道:「他們人已經跑遠了,你們跟林祈雲一起上過戰場,想必知道他會往哪走。走吧,等完事後,狠狠敲清河一筆。」

  「……是!」

  *

  「落點乾坤,天地為牢,十二宮位,鎖。」

  清潤如泉水的話音落下。

  剎那間,群山譁然。

  龍溪周遭圍繞山脈的霧氣如雲海般滾動著,巨大的金色陣盤從群山頂轟隆壓下,四面圍合,將根本來不及逃的龍溪族人困在山谷之間。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在臨空的林祈雲和蕭宴池耳下,林祈雲放下手,無視靈脈刺痛,道:「蓮翹在裡面嗎?」

  「剛剛進去了。」蕭宴池道。

  「行,入龍溪。」

  說著,林祈雲就要抬手再下傳送陣,卻被蕭宴池打斷。魔尊握住他手腕,瞬間就探查到了靈脈狀態,拖長了音,意味深長道:「師兄。」

  他抬眉,漂亮的眼直視林祈雲,「你剛剛好像跟我說你有靈力落陣。」

  「……」林祈雲表情僵住了一瞬,「是有……」

  剛剛好,就是稍微透支一點,不算什麼。

  靈脈乾涸這種痛他在戰場多年早就習慣了,戰場上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人,他自然就是最堅不可摧的一面盾,比這程度更激烈的都承受過。受的苦多了,這些自然就不值一提。

  蕭宴池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斂眸嘆了口氣,而後指腹在林祈雲手腕上一抹,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複雜陣盤出現在林祈雲眼底。

  林祈雲反應了兩秒,認出了這是什麼,立刻蹙起眉想掙開他,「你——」

  「疼痛轉移。」蕭宴池捏緊了他手腕。

  「師兄現在不怕疼了,」他朝林祈雲溫和的笑道,「那便可憐可憐我,如何?」

  「……」

  林祈雲唇角微抿,靜靜看著他。

  他明白蕭宴池的意思。

  忍受苦難跟習慣苦難並不是一回事。

  這裡不是他十年生死闊別的戰場,他也沒有像以前那般孤立無援,一個人就算靈脈乾涸也要強撐,去獨面萬敵。

  如果他希望蕭宴池平安喜樂,蕭宴池也必然希望他安然無虞。

  他不能指責別人不重視自己,而後又重蹈覆轍。

  「我知道了。」林祈雲緊繃的身體鬆了些,仰頭朝他道,「走吧,御劍,不開陣了。」

  「好。」蕭宴池道。

  他們之間經歷了太多,有太多事情並不需要糾結太多,僅僅幾句話就可以點到為止。

  但……

  蕭宴池看向疾風中墨發飛散的林祈雲,從雪原起就生出的疑問愈加強烈——生死兩隔的那十年裡,師兄究竟經歷了什麼?

  雪原里將自己與世家的恩怨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仿佛不值一提,卻又能在一些行徑的縫隙里,明晃晃窺見十年戰場落在他身上的陰霾。

  對危機獨斷,對自己狠絕。

  當年年少輕狂的劍修因仁義而生的情感猶疑消失的一乾二淨,像是一把不出鞘的利劍丟掉了繁冗的劍柄,被戰場打磨到渾身上下只剩凜冽殺意。

  他以前說話遠沒有這般幹練,這樣平淡,像是毫無起伏。這樣的凜然果決,在劍尊持劍時展現的淋漓盡致。

  對他尚且如此,對別人呢?

  練虛劍尊光鮮亮麗的背後,是一種怎樣的傷口?

  蕭宴池沉默了一會,而後不動聲色道,「師兄,蓮翹貌似是故意入局。」

  「嗯,不奇怪。」林祈雲淡然答道,「蓮翹雖然任性,但並非惡人。他們龍溪久居世外,比起其他地方民風要開放些,也要淳樸些,很重恩重情——看那。」

  林祈雲速度慢了些,伸手指向群山之中的一處林立的石碑群。

  蕭宴池定睛看去,看清了石碑上的字,一時愣住了——

  那是清河人的墓碑。

  「龍溪戰場位於毒霧之中,地形特殊,魔物也格外難對付。而龍溪攻醫用毒,隱世獨立,對待戰場規模的魔物入侵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蒼梧世顧全戰場全局,無法提供足夠增援,大部分的援助就只能落在世家身上。」

  林祈雲頓了一頓,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簡略道,「清河接了。」

  「……」蕭宴池無言片刻,「底下世家拿清河第一世家的名號相逼了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