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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對他的祝願,卻僅僅只有「平安長壽」四字。

  這是手足之情。

  承華懵懵懂懂地想著,決定對兄長好一些。

  這一年的冬天,太后也去世了。

  天子慟哭難止。

  或許是因為他在這這一年送走了太多的故人,也或許是因為常年為國事操勞,他在守孝百日後生了一場大病。

  承華公主見到父皇躺在病榻上,一手緊緊地握著娘親的手,另外一隻手將帝王的小印壓在娘親的手中。

  父皇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複雜。

  也是從未在父皇看向娘親時出現過的。

  那是信任與警惕,託付與試探。

  娘親毫不猶豫地將小印握在手中,命人照看父皇的病情,轉頭走入勤政殿,自此開始長達七個月的垂簾聽政。

  承華公主和長兄長姐則承擔著向勤政殿送點心,幫皇后讀奏摺和搬運奏摺的責任。

  承華知道,娘親其實很不耐煩做這件事情,心中似乎也很是生氣。

  但娘親依然將這件事做的很好。

  朝堂從一片質疑,到緘默聽命。

  最後甚至有人說可以常設垂簾,使帝後同臨朝堂,共治天下。

  所有人都覺得這話說到了秦氏和皇后的心坎上。

  以至於皇兄不知聽信了誰的話,在父皇某日醒來時,直言說要辭去太子之位。

  父皇很生氣,自然沒有答應。

  而母后什麼也沒說。

  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前所未有的森冷起來。

  這時,九歲的承華公主知道了什麼是帝王之道。

  那是任何一種感情無法逾越的深淵,方向卻是向上的,也有切實的台階可以登攀,因而更加恐怖。

  她想為娘親做些什麼。

  舅公說,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到,只有了解規則,才能將它玩弄在手中,以它為武器。

  之後,她再為娘親讀奏摺時,比以往更加上心,而且還會將待定的摺子帶去父皇的宮殿,問他為什麼內閣與娘親會有分歧。

  父皇發現娘親的所有選擇都像是他會做的一樣。

  也發現娘親其實並沒有趁機發展後黨的打算,反而處處限制秦黨與顧黨,抬舉他看重的新人。

  父皇似乎很愧疚,所以不僅溫柔地解答她的疑惑,還想發設法地哄娘親。

  如此又是一月,娘親似乎被哄好了。

  在親自服侍了病將痊癒的父皇兩日後,娘親下旨殺了兩位姓秦的官員,據說,那是娘親的叔叔,外公的親弟弟。

  而時任吏部尚書的秦琰堂叔,也被調去偏遠的地方當刺史。

  自己的親族尚且如此,那些只是秦氏門生的官員就更不必說了。

  秦黨的羽翼,被娘親剪了個稀巴爛。

  而顧黨,一夜之間退休了五位朝臣。

  然而,朝堂上對皇后的怨言卻反而達到了頂峰。

  父皇的病癒和重新執掌大權變成了眾望所歸的事情。

  娘親承擔了所有的罵名,其中包括「蠱惑帝心」,承華公主對此有著複雜的,無法言說的心情。

  好在天子乾坤獨斷,承華公主與娘親的生活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父皇似乎在經歷此事後明悟了什麼,開始注重勞逸結合,保養身體。

  不僅效仿母親喊他們三個去勤政殿念奏摺,還會將沒有批完的奏摺搬到纖雲宮,耍無賴一般地央求娘親幫忙。

  父皇和娘親的關係更好了。

  承華公主十四歲時,她的太子兄長及冠。

  父皇欲令其參與朝政,卻等來太子第二次請辭。

  皇兄是真心不想當皇帝的。

  這不是因為他在政治上的表現不如承華和大公主。

  是因為他不喜歡政治,喜歡機關術。

  那個會徹夜翻轉魔方的少年,在大家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造出了能自動彈奏的琴。

  這件事是承華和大公主一起瞞下來的。

  背後出主要力量的是淑妃。

  父皇怒斥太子兄長「玩物喪志」,卻無論如何都沒法改變對方的想法。

  廢太子的聖旨終究是落下,皇兄高興地辭別,說要去學宮光明正大地進行研究。

  父皇從宗室里抱了一個男孩入宮,大家喊他二皇子。

  承華在父親平靜的眼中瞧見滿眼野心的自己,便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

  但她有恃無恐。

  父皇終究是愛她和母親的。

  帝王也無法割捨感情。

  這是十四歲的她清楚於心的。

  而且她背後還有娘親,舅公,舅舅和同樣無法割捨情感的外祖父。

  她的便宜二弟太過年幼,除了性別之外再無優勢。

  男女之別,縱使是一條鴻溝,她也要將其填平。

  承華公主十五歲及笄,以鎮國公主為封號,在皇后與部分的朝臣的支持下開始正式參議朝政。

  建光三十年,承華公主嫁給了新科狀元裴君。

  這一年,她二十歲,她的父皇五十歲。

  父皇固然是一位聖人明君,但終究是人,會面臨生老病死,身體會漸漸虛弱。

  他老了,開始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兒孫身上。

  可是皇兄仍舊醉心研究,虛置後宅。

  皇姐先後嫁過兩次,依舊與夫君感情不和,乾脆自己住著公主府,養著面首,私底下將一些年輕英俊的朝官納為入幕之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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