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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晏狐疑嗯了聲,他故意放慢腳步:「發生何事了?」

  環著裴晏的雙臂收緊,沈鸞半點也不敢出聲,埋在裴晏頸間,她聲音悶悶。

  「裴儀看著呢。」

  裴晏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淡聲:「她不敢亂說。」

  沈鸞自裴晏懷中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她訝異:「……為何?」

  裴晏面色如常:「妄議帝後是jsg非,應律當斬。」

  「胡說八道!」沈鸞氣得給了裴晏一拳頭。

  一語未了,又紅了臉,沈鸞嘴硬:「誰是你皇后。」

  裴晏不動聲色抱著人,一路走至沈鸞寢屋,將人抱至貴妃榻上。

  宮中尚有政務未處理,裴晏自然未在沈府久留,晚膳未用,裴晏已先行離開。

  大雨如注,雨珠順著檐角往下,如墜著的璀璨珠玉。

  茯苓和綠萼上前服侍,伺候沈鸞更衣沐浴。

  「姑娘,熱水奴婢早叫人備下了,姑娘可要更衣沐浴,或是用過晚膳,再……」

  沈鸞擺擺手,她總覺得身前甜膩膩的,還沾著那芙蓉酥,自然是先沐浴為上。

  茯苓應聲退下。

  緙絲盤金紫檀屏風後,水霧氤氳。

  茯苓替沈鸞拆下珠釵,欲為沈鸞更衣之際,忽而被人抬手擋住。

  沈鸞側身,脖頸漲起一道非同一般的紅暈:「我自己來便好,你們都出去。」

  茯苓福身退下,卻見綠萼小步上前,自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青瓷瓶子。

  綠萼輕聲:「姑娘,這是陛下適才讓人送來的,說是姑娘今日在馬車不小心磕著了,拿這藥撫上……」

  她那一處無緣無故怎麼會磕著,還好巧不巧,不偏不倚磕在裴晏齒上。

  沈鸞臉紅耳赤,顧不得茯苓和綠萼會多想,抓起那藥瓶子就要往地上摔。

  裴晏當真不要臉,竟還敢讓綠萼送藥來……

  茯苓和綠萼齊齊唬了一跳:「姑娘,使不得!這是御賜之物,可不能摔。」

  沈鸞正在氣頭上:「御賜之物我也摔了不少,不過是小小一瓶……」

  綠萼匆忙道:「陛下還說,若姑娘自己上不了藥,他可以……可以代勞。」

  ……

  清水芙蓉,那藥膏自然是用在身前的水芙蓉上。

  沈鸞雖沒摔了那藥瓶,卻是連著一周,也不肯叫裴晏踏入她房中半步。

  京中風雨交加,天色灰濛濛的,似是風雨欲來。

  果真,一個不起眼的晌午,一婦人敲響了登聞鼓。

  至此,沈府十餘年前的那場宛若迷霧的大火,終於撥開雲霧。

  包括,先帝強奪臣妻一事。

  官道冗長,鄭平小心翼翼候在馬車旁,隔著車簾和沈鸞說話。

  他慣會察言觀色,知道自家陛下這些天屢屢在沈府吃了閉門羹,定是和沈鸞鬧了矛盾。

  若非今日裴晏下旨,沈鸞斷不會在此時入宮。

  「姑娘有所不知,那些老臣難纏得很,非說陛下此舉,是對先帝不敬。又說那敲鼓的婦人不過是個接生的婆子,瘋瘋癲癲,說話不可當真。幸好陛下英明,命大理寺嚴查沈將軍的舊案,終還了沈將軍的清白。」

  朱輪華蓋八寶香車穩穩噹噹行在宮道上,車外紅牆綠瓦,宮牆佇立。

  沈鸞倚在青緞靠背上,聽著鄭平不遺餘力夸自家主子的英明,終忍不住笑出聲。

  「多日不見,鄭公公還是這麼能說會道。」

  鄭平拱手,滿臉堆笑:「姑娘說笑了,奴才說的都是實話。」

  這話倒是不假,這些日子,裴晏為沈廖岳的舊案,可謂是身心俱疲心力憔悴,幸好結局是好的。

  真相大白,沈鸞得以重見天日。朝中又有臣子為沈鸞抱不平,沈鸞身為將國之女,因歹人陷害在外流落一年有餘,如今回京,禮當受封,且她先前還是身份尊貴的長安郡主。

  只這摺子,被裴晏輕飄飄壓了下去。

  朝中文武百官摸不清裴晏的心思,只相繼往宮裡遞摺子。又想起裴晏那個不著調的「平民皇后」,眾人紛紛搖頭嘆息,只望裴晏早日想開,又道若是裴晏肯迎沈鸞入宮就好了。

  雖父母不在人世,然沈將軍的聲望不容小覷,單是身後的沈府撐腰,沈鸞就比那平民皇后好上數倍。

  不知何時開始,沈鸞入宮為後,竟成了眾望所歸。

  這其中若是沒有裴晏的手筆,沈鸞自是不信的。

  養心殿近在咫尺,沈鸞扶著茯苓的手,緩緩踏上台階。

  仰頭望去,殿中燭光相映生輝,燭火搖曳,亮如白晝。

  留了茯苓和綠萼在殿外,沈鸞孤身一人,緩慢推開那扇槅木扇木門。

  紫檀前玉座屏後,書案上堆著如山的奏摺。

  青煙繚繞,裴晏端坐在書案後,他一手抵頭,雙眼閉著,似是睡著了。

  沈鸞放輕腳步,忽聞裴晏低低的一聲:「……還不過來?」

  那聲音裹挾著笑意。

  沈鸞往前兩三步,人已經被裴晏擁入懷中。

  案几上奏章高疊,一側矮几上的官窯美人瓢內,設著當下時興的花卉。

  書案上筆海如叢林,沈鸞望著那柔軟的狼嚎,倏然想起先前在青州客棧的一幕。

  緋色氤氳耳尖,她再不敢多瞧,轉而望向裴晏,沈鸞怏怏,極力掩飾自己雙頰的紅暈:「你都沒睜眼,怎知來的是我,不是鄭平公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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