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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姨嘆了口氣道:「哎,這命不由己的,多活一天是一天嘍。」

  「媽。」

  她女兒出聲提醒了一聲。

  「好、好,我不說了。」邱姨撇了撇嘴,轉頭朝許溏溏說:「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許溏溏愣了愣,沒有搭話。

  「看這小情侶家家的,還真鬧矛盾了,」邱姨打趣了一聲,揮手道,「年輕真是好啊,可以花那麼時間在鬧氣上。」

  朝著許溏溏道別,便被推遠去了。

  邱姨是見證過病房裡一個個病友接連送走的人,比所有人都淡定得多。

  見慣了生死離別。

  許溏溏低頭沉思了會兒,再次看向謝晴陽。

  對方站得筆直。

  任誰前來弔唁,謝晴陽也只是形單影隻地站在墓碑旁,垂著眼輕輕點頭示意。

  他面無表情,像是一張被揉皺了又展開的白紙。

  冷淡得可怕。

  不過從眉眼上,許溏溏還是看得出來。

  還未淡去紅暈的眼瞼、系歪的領帶、下顎的青茬,對方恐怕曾是在某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失聲痛哭過。

  他的隱忍和克制,註定不會擺在人前。

  許溏溏突然很想上去抱抱他。

  不為別的,只是想抱一抱被「揉碎」的對方。卻又怕稍微一使勁就讓對方「支離破碎」,徹底碎為一攤玻璃渣。

  而且這場葬禮已然成為了商務場合,她這樣做不合時宜。

  更何況,她現在又有何等身份來面對對方。

  倒是……不如不見。

  最終,許溏溏只是將目光落在對方的孑然身子上。

  深深地看了幾眼,便走了。

  -

  「謝縣,節哀。」

  旁人朝他喚了一聲。

  謝晴陽沉著臉頷首,與對方握過手示意。

  臉上掛著恬淡。

  直到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夾帶著某個熟悉的味道,纏繞在鼻尖規旋。

  像是橘子味的香甜。

  謝晴陽猛地抬頭,目光落在人群里掃視,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數秒之後,一無所獲,他才重新垂下了頭。

  是她……來了嗎?

  -

  再後來,許溏溏便重新習慣了省城的快節奏生活。

  點杯咖啡的時間都要接收微信消息,乘坐地鐵時也得參加電話會議。

  人一旦忙碌起來後,想法就少了很多。

  過得倒是沒心沒肺。

  她時常和周瑩在周末小聚。

  對方已經從小公司跳槽,憑藉著優秀的市場靈敏度入職一家諮詢公司。

  從小會計搖身一變財務經理。

  薪資連許溏溏聽了都羨慕不已。

  運氣和實力都不可或缺。

  她和謝晴陽血脈相承,在某些方面的確有幾分相似。

  至少在學習能力上,讓許溏溏時不時都驚嘆。

  這無疑不讓她惋惜,周瑩如若出生在普通家庭里,平等地受到的教育機會,現如今又會是哪般模樣。

  「還多虧了溏溏姐,不是你的話我恐怕現在都還沒從那家小賣部走出來。」周瑩抿了一口紅標瑰夏咖啡,笑起來甜甜的。

  「現在想來,被困在那不足20平米的小賣部里還真是好笑。」

  曾以為那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小賣部便是她的全部世界。

  現在想來,反而不禁失笑。

  「哪裡的事。」許溏溏笑著揮了揮手,「命運是你自己把握的,我只是在旁邊稍微添了把火。能不能燃起來,還真由不得別人。」

  兩人相視一笑。

  許溏溏又想到什麼問:「對了,那姓趙的最近是不是出獄了?他有繼續騷擾你沒?」

  「他哪還敢啊。」

  周瑩回想起對方上次嘗試著想要騷擾她,結果被她用財務知識威脅要舉報對方曾偷稅漏稅時的吃癟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原來以前自己光是提及名字就瑟瑟發抖的人,虛張聲勢的皮囊下方,是那麼的窩囊。

  也不知道以前是在怕他些什麼。

  周瑩目光迥然說:「他現在最怕見著我了,生怕我心情一個不好,又把他送回橘子裡去蹲著。」

  她言語間,是一種對於自己人生把控的自信。

  瞧見此時的周瑩已完全不似從前那般懦怯,許溏溏放心不少。

  自信是最大的武裝,是由內而外的強大。

  現在的周瑩已經不會再被別人輕易傷害,不論是姓趙的,還是其他什麼人。

  「那太好了。」

  她用叉子隨意在慕斯在劃了幾下,漫不經心地問:「對了……你家裡,最近還好嗎?」

  她語氣說得清淡,像是輕描淡寫地隨口一問。

  但上揚的眼瞼無意識盯向對方,攥著叉子的手指也不自覺緊了幾分。

  這句話又怎會是隨口一問。

  距離謝晴陽他母親去世已經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

  周瑩聽聞「噗嗤」一笑。

  兩個眼睛渾圓地盯著她,打趣道:「溏溏姐,你就直說吧,是想打聽我哥的事情嗎?」

  許溏溏慌張地扯過紙巾咳嗽幾聲。

  「才沒有,我幹嘛要問他的事。」

  「哦?好吧,竟然你不想知道的話,那我就不說了。」周瑩裝作把話咽了回去,自言自語道:「我哥最近倒是發生不少事情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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