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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流傳聲通報。

  過了很久, 裡面才有回聲。

  只聽白琅道:「現在不大方便, 請硯師先回吧, 晚些時候我來找你。」

  沈硯師欲言又止,想要上前。

  折流手中鋒芒一閃,橫劍架勢,有意避開白言霜。

  白言霜微微皺眉:「沈公子先回去吧,白琅應是身體不適。」

  沈硯師只得退下, 臨走前提醒折流道:「我從東方天柱收到消息, 好像有你的故人下台來了。」

  折流怔然。

  故人……他都不記得了。

  沈硯師走後,殿門打開, 白琅喚折流入內。

  折流看見她在魚池中坐著, 長發靜靜飄散,眼前游過一尾尾她親手養的魚兒。

  據說其中有一條也叫折流。

  「該備戰了。」白琅從通透的水晶中看出來, 水波翻滾,她的面孔被扭曲分割。

  「備戰?」

  「剛剛我在鏡中見過硯師了。東方神台在調查假天柱之事,沉川已經抵達台下,很快會來這裡……」

  白琅揉了揉眉心。

  台上分出勝負的速度遠遠超乎她的想像——東方神台定是穩操勝券,才有餘力管台下的事情。

  「沉川……我知道,和我一樣是劍器。」折流默默道,「他是怎樣的人?」

  白琅搖搖頭,頭上金角勾過漂浮的藻荇:「我不熟悉……」

  外面傳來「轟」的一聲,整座無極殿,連帶著正陽道場都顫了顫。

  白琅從池水中起身,一步走到白玉階下,一步又邁入金朝陽中。折流看見她長發飄散,仍殘留著水紋的波動。

  她到底入鴆多深?

  「你……」折流忍不住開口。

  「噓。」白琅朝他眨眼,溫和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此戰之後再說吧。」

  「但是……」

  「轟!」

  外面又傳來一聲巨響,只不過這次震盪感輕許多。折流看見白琅周身水波漾漾,鏡面悄無聲息地展開,眨眼就泛濫到正陽道場邊界,與外敵倏忽一觸。

  劍意如川,自九天垂下,帶來凜冽森寒。

  「來了。」白琅低聲提醒。

  下一刻,一名男子持劍破開殿門,大步跨上石階。

  這人黑衣白髮,身形高瘦,瞳中寒如冰封,劍光煌煌然卻感覺不到半分溫度。

  折流看著他怔了怔。

  太像了……這個人,和他。

  站在他的對立面,就跟照鏡子似的。

  同時,還有更特別的感覺。

  「沉川上人,好久不見。」白琅藹聲問好,並不見禮。

  沉川不應,拔劍出鞘,光華烈烈,寒川天降,萬道劍氣涌流而至,傾盆覆頂之勢前所未見。

  折流對「沉川」這人沒有印象,但眼前的劍意卻引得他心緒不寧。

  他感覺很奇怪,好像這一刻,持劍斬向白琅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折流想,他是不會對白琅揮劍的。

  於是沉川的劍勢,停在了白琅一尺之外。

  三劍一體,每一個人的情緒都會引動其他人的劍勢。

  沉川寒冷的目光迅速轉向折流:「折流上人。」

  他問好的口氣如同宣戰。

  折流並指撫過劍身,漫不經心應道:「聽說你是與我神魂相系的劍……」

  沉川冷笑一聲,再度出劍。

  這一次,劍刃被煌川架住了。

  白琅取器相擋,身影幻滅,與沉川分庭抗禮。

  「你對上諭主可不占優勢。」她平靜道。

  「你不過是台下客罷了。」

  沉川後撤收劍,再度出招,一點光攜萬仞鋒,劍氣兇狠刺骨。他是三劍中最為兇悍無情的一個,劍招簡單,絲毫沒有花哨的技巧,完全以力壓之。

  「小心……」折流低聲提醒。

  白琅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轉眼就在劍芒中碎裂成無數重身影。

  水紋波動,碎鏡上的光芒粼粼閃爍,溫和無害。

  沉川明顯一怔,他以為這劍必中——這劍也確實中了,只是未能刺入血肉之中。

  「我是台下客,你又是什麼?」

  白琅的聲音近在耳邊,沉川猛然回首,一劍飛出,卻只發出清脆的碎聲。

  「不過是台上傀儡罷了。」

  音色驟冷。

  窒息感不知從何處起,水紋越來越密集,劍紋全數凝固鏡中,鋒芒清晰,卻和鏡中世界一般無害。

  沉川被壓制時,神色依然平穩。

  「難怪你如此從容……原來是飲鴆借力。」

  他收劍回鞘,眼神有意無意掠過折流。

  「那我就不必多費手腳了,反正你遲早自取滅亡。」

  折流面色微沉,開口想說什麼,卻被白琅打斷。

  「既然來了,就先留下吧。」

  她張開雙手,鏡世張開,然後如翁合的魚口般歸攏。張合之間,沉川的身影一下就被浪濤吞沒,反抗的劍芒打在鏡世之上,也只如水面般盪開重重波瀾。

  「飲鴆真的會死嗎?」待所有氣息沉定下來,折流才問白琅。

  「硯師馬上就來,等會兒我們需要審問沉川一些事情……」

  折流鍥而不捨地問:「你死之後,我應該怎麼辦呢?」

  白琅沉默良久,道:「不會死的。」

  折流心下反而更沉。

  一定是會發生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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