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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之後,顧九思正擺了棋盤,同自己下著棋。
他一貫是不喜歡這些的,此刻卻是靜靜看著棋盤,頭髮散落下來,遮住他的面容,柳玉茹進門來,便聽顧九思道:「今夜收拾一下,帶著家裡人出去吧。」
柳玉茹愣了愣,隨後便反應過來,她心裡有些發慌,面上卻仍舊鎮定道:「出了什麼事?」
「今日秦楠狀告舅舅是滅洛家滿門的兇手,已經將舅舅收押,」
顧九思把棋子落在棋盤上,平淡道:「這麼一個案子不可能扳倒舅舅,洛子商也不可能想不到這件事,他如今將舅舅困入牢獄之中,也不過只是有其他更多的打算罷了。我們需得早做圖謀。」
不知道發生什麼心慌,知道發生了什麼,柳玉茹反而鎮定了下來,她冷靜道:「我明了了,今晚我便將家人送出去,我日常在外活動,突然離開怕引人注目,我陪你在城裡。花圃那邊暗道也已經挖好了,等真出了事,我們從那邊走。」
顧九思應了一聲,沒有說話。柳玉茹知道他心裡不僅僅只有這些事,她往前去,坐到顧九思面前,拿了另一邊棋。
顧九思抬眼看她,柳玉茹什麼話都沒說,她把棋子落在棋盤上,平靜道:「我陪你走一局。」
顧九思沒說話,他打量著她,許久後,他慢慢笑了。
「玉茹,」他溫和道,「你真的,一點都沒變。」
柳玉茹聽到這話,卻也是笑了。
「哪裡會有一點不變的人呢?只是我同你性子不一樣,」柳玉茹低下頭,看著顧九思把棋子落在棋盤上,「我的喜怒都在心裡,你喜怒都寫在臉上。」
「我不是說這個。」顧九思搖搖頭,他凝視著他,抬起手來,覆在她的面容上。
他目光微微閃動,卻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好久之後,他慢慢笑了:「不管經歷多少,你永遠是我的柳玉茹。」
柳玉茹聽得這話,低垂下眼,似是有些羞窘,她看著棋盤落了子,低聲道:「你落子吧。」
兩人下著棋,外面傳來了木南的通報聲,他走了進來,恭敬道:「公子,宮裡來人,說請您過去。」
顧九思應了一聲,站起身來,讓柳玉茹去拿官服,淡道:「這麼晚了,宮裡讓我進去何事?」
「說是為了江大人的事兒。」木南說得也算合理,顧九思點點頭,又忍不住道,「這麼著急?現下已經這麼晚了……」
說完之後,他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當初他們在揚州,也是因為各種原因晚了幾日,最後才出了事。如今洛子商明顯要有什麼動作,他不能再把家裡人放在這裡。
顧九思想了想,立刻同柳玉茹道:「你帶著人立刻出城去。」
柳玉茹愣了愣,隨後立刻道:「我明白,那葉家那邊……」
「葉府周府我都會找人通知。」
顧九思低聲道:「你們先快從後門出去,走密道直接走。」
「你……」
柳玉茹才出口,顧九思便知道柳玉茹要問什麼,他一把抱緊她,重重親了她一口,隨後道:「放心,我會回來。」
柳玉茹應了聲,她沒有多問。
顧九思換上官服,便朝外走了出去,他一面走,一面同木南吩咐:「你如今派人先把馬車輪子給弄出裂痕,再讓人立刻去找另外三位輔政大臣,告知他們小心一些,再通知葉府的人趕緊離開,然後拿我的指令去調南城第五、第七軍守在城門口,最後領一隊人去洛府,一旦我這邊有信號,便把洛府給我燒了!」
南城第五、第七軍的領隊都是他過去提上來的人,他做出這番布置,木南縱使不清楚怎麼回事,也知道事情似乎不太一樣。
「那周府的人呢?」
木南疑惑開口,顧九思抿了抿唇,隨後道:「他們按律不得出東都,所以不能隨意妄動,你派人過去,如果今夜我給了信號,那他們就不計一切衝出東都。如果今夜我沒給信號,那就罷了。」
木南領了命,顧九思吩咐完後,走出門去,來給顧九思通報的是個小太監,他笑眯眯看著顧九思道:「顧大人梳洗好了?」
「勞公公久等了。」
顧九思恭敬開口。
而這個時候,柳玉茹已經將府中人數清點出來,她挑選出了與顧朗華、江柔、蘇婉和她體型相似的幾個人,組成了三隊,在顧九思出門之後,她便讓這幾個人穿上他們的衣服,乘著夜色,帶上侍衛,從後門上了馬車。
而後又讓兩隊人從前門出門,她和顧朗華、江柔、蘇婉幾個人,便抱著顧錦,換上了奴僕的衣衫,混跡在其中一隊人馬當中。
這三隊人馬剛出門不久,便立刻被人攔住了去路。
「聖上有令,」為首的士兵攔在前方,喝道,「今夜宵禁,所有人等不得出府,圍著以犯上罪論斬。」
聽到這話,柳玉茹大喊了一聲:「跑!」
說完,顧府的人立刻四處逃竄開去,柳玉茹抱著顧錦,帶著其他幾人,在混亂中一路朝著花圃狂奔了出去。
顧家驚慌逃竄時,顧九思行在路上,他坐在馬車中,問著對面的太監道:「公公,敢問陛下今夜這麼著急,所為何事?」
「不就是江大人的事嗎?」
太監笑著道:「江大人這樣的身份,今日早朝出了這種事,陛下也很是苦惱,您說辦,自然是不能辦的,可是不辦,又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