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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臏一個大男人,聽到這都狠狠紅了眼眶。

  他那無緣得見的姑母,這一生竟然過的如此可憐。

  「我不是什麼太妃,受不起也不想要,我被選中秀女進宮時,曾問過父親我能不能不來,父親說不能,女子是被家族選擇,不是選擇家族。但現在我可以自己選了,我是趙落盞。」

  說完,她踢開橫在腳邊的碎件,一身青衣下了台階。

  她第一次仰著頭,挺著胸,不懼怕身前身後種種目光,似乎回到十六歲那年,還是少女時候的趙落盞。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宮牆轉角,眾人都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因為太受震撼。

  直到公子策一句話將眾人拉回神:「正好說到這事,那便一道說了,朕決定將朕生母的排位,從皇族牽出來。」

  什麼?!

  老臣們神情激動:「陛下!這不合禮數!先太后故去多年,族譜已定,您要將她牽出來,這於理不合!」

  「是啊陛下,先人已逝,您的身世往後也只會出現在野史記載,正史如此,那便是有悖倫理,不可啊!」

  「陛下!」

  眾人紛紛下跪,請求公子策收回這個想法。

  他的身世,可以是天下皆知,卻不能改變皇族族譜,否則西梁就會淪為五洲笑柄。

  可這些反對聲中,只有鐘律風站了出來,支持:「宋太后一介女子,不必當家國脊樑,她已經逝去多年。這次,就讓新皇將她帶離皇室紛擾吧。」

  本來他一個外國來觀禮的,不該說話。

  不過一看,這不是陛下心儀那鍾姑娘的父親麼?

  新皇未來的老丈人吶!

  鐘律風話音剛落,竟然見宋候也站了出來,他抹了一把眼角,而後才開口:「就依陛下的意思吧,當初是我糊塗,將清徽送入宮中,她本無意高位,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糊塗,這些年我時常後悔,以為她年紀輕輕就得病走了,都是因為我,她在宮中不快活,死的也算悽慘,那就讓我帶她回宋府。」

  他終於知道,此前孫臏急匆匆跑回府里,去宋清徽的閨房是做什麼。

  原來那時候孫臏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他這一生,對不起妻子,對不起孩子,也對不起自己唯一的親妹妹。

  孫臏看向自家老爹,終於少了些往日的怨恨。

  「朕也覺得西梁新皇說的對,」段白月舉起自己的扇子:「女人一生為家,為國,死了還不能為自己而活,要被冠與夫姓埋在別人家的祖墳里,憑什麼啊?就為了那些見鬼的禮制教義?」

  他說的有些義憤填膺。

  但是世人都知道,安淮王就是這麼個非教條主義的人。

  說的話大都大逆不道。

  平常他說了這些都是要挨徐白的罵,這次卻不一樣,徐白給他豎了個拇指。

  鍾窕也道:「女子本弱,既然宋太后早年經歷的種種儼然已經違背倫常,那還她自由身,才是歷史最好的道歉。」

  「...」

  一道道聲音站出來說話。

  有為女人的,有為倫常的,也有單純覺得宋清徽在先太后的位置上不恰當的。

  登基大典上吵吵嚷嚷,各抒己見。

  不過後來這事倒也莫名其妙地定了下來。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新皇主意已定,又是他的親娘,他們再反對也沒用。

  這一日熱熱鬧鬧地開啟,熱熱鬧鬧地落幕。

  蘇輕漪在最後天色青白的時候,看著那個身居高位公子策。

  她突然頓悟了,為什麼最後的皇位是他的。

  大概,公子無憂從來不是恨他,而是將最後給宋清徽的溫柔留給她唯一的兒子了吧。

  第235章 偷食禁果

  後來,在鍾窕還沒離開西梁的時候,親眼見證了宋清徽被遷出皇陵的場景。

  下葬多年,於死者來說其實不尊重。

  可是最後她被放入宋家墓園時,鍾窕又覺得,或許她如果活著的話,應該會是開心的。

  她的墓碑上寫的不再是公子氏,也不再是任何人的妻子,不是西梁的皇后也不是太后。

  宋清徽三個字,後邊墜著:子:公子策立。

  時值夏至,西梁的夏天短暫但熾熱。

  公子策登基後,整個西梁的節奏並沒有被影響,不過先前對尋找鍾窕時放出的承諾還沒有兌現。

  關於慕容元要留歌城的整個兵器買斷權,這件事後來又提出來重新討論了一遍。

  雙方都讓了步,慕容元退後一步,要了三成,五洲大陸的君主們同意,可以讓出三成。

  公子策無所謂。

  這一步他早就猜到了,即便他大方讓出所有可能。不管這個最後得利的人是誰,五洲大陸的君主們都不可能讓他順利得償所願。

  這是制衡術,帝王術裡邊的第一個權術,也不知道為何就讓公子策學的爐火純青。

  然而,他留歌城城主的身份曝光,反而引得四方全都忌憚,原本各國對立的場面,也不知道為何就都變成了盯著留歌城一個地方看。

  即便虎視眈眈,也不敢貿然出手。

  五洲內,竟然在往後的十幾年裡都維持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小摩擦還是有的,大戰卻沒有再爆發過。

  留歌城主本人其實並不大方,可在他婚期將近時,說是為了讓普天同慶,給各國的出口都減了關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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