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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是對的,可她又總覺得哪裡不是很妥?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捆綁了手腳,無論想做什麼都總是被牽住做不成。
後來就成親了。反正跟誰過日子不是過?
此後有意無意地避免母女碰面,三五日不見面是常事,即便有時候見了面,也完全沒有吭聲的欲望。
兩年後她的長子李倍出生,再兩年她懷上女兒。
夫妻生活平平淡淡,沒什麼值得一說之處。
她絕大多數時間在忙碌家族事務上,這麼過著倒也不覺什麼。
可誰又能料到她懷胎八月,還能撞見憑藉她李家地位從一個寒士一躍成為六部員外郎的丈夫,竟然與她最好的手帕交暗通款曲?!
他們一個是她雖然不愛但也認定是可以相扶到老的丈夫,一個是她在繼李勤墮落之後第二個無話不談的好友,這傢伙!這是合著伙地揚起巴掌往她臉上左右開弓啊!
李南風當然怒了,是前所未有的震怒。她拿著馬鞭抽得陸銘體無完膚。若不是她還算強悍,肚裡的閨女就沒了。
這個時候李夫人道:「男人偷腥是該死。但你當初婚前不是也曾跟裴寄私相授受?我早說過你該循規蹈矩,你若聽了我的,今日他又哪裡敢這樣放肆?你又何必受這番侮辱?」
李南風望著高高在上的她,笑起來。
合著她被欺到了這份上,她的親娘還在責怪她沒曾聽從她的安排?還認為她自行選夫婿就是不衿持?
可去你的吧!
她將鞭子摔下地:「從今以後我的事情不用你摻和!我就是做不到端莊衿持,以後這輩子也不會因為別人的眼光活成端莊衿持的模樣!
「你可以從此不必再管我!從此以後,你我都死心好了!」
她說到做到了。
從那以後,凡是她李夫人的意見她一概不聽,她的建議一概不要。
自然,她也碰過壁,但碰過壁之後,她也摸索著成長了。
女兒生下來之後,她與姓陸的禽獸斷絕了關係,先將他攆出了李家,一年後又將他踢出了京師,三年後他犯事被監押入獄,困死在獄中。
姓陸的出京半年,她那個她曾經無話不說的「手帕交」,當然也被她踩到了泥沼里。
她私行不檢的證據被擺到了她丈夫的案上,連同她才周歲的兒子,都被疑心是野種,被一道送回了娘家,被連累了的程家視她為恥辱,她被逐出家門。
有回李南風受太后之邀乘著轎輦入宮吃茶,路上程淑衝到轎輦前大罵,沒讓她出口兩句,便已讓隨寧的父親下令亂棍打死了。
是自己母親讓她明白了,她不果斷心狠,世上人便認為她理該讓步。
逆境使人崛起。經歷這一段之後,她更加無堅不摧。雖然代價是兒女們恨她害死了他們的親爹。
她極力栽培李煦,同時也兼顧起族中子弟的成長,在她被雷劈之前時,李家已經再度成為與靖王府齊名的權貴。
都說延平侯府成立在李存睿手上,卻中興在她李南風手上。這當然是外人吹捧她,沒有父親,她怎麼可能「中興」?
她萬萬不敢占這個功勞。
金瓶曾說,李夫人是為她好,或許吧,但她的確感覺不出來。
有時候她想,也許李夫人要的不是個有思想有主見的活生生的女兒,而只是個照著她本人複製出來的牽線木偶。
不過後來有了可以完全自己掌控的一生,李南風倒是也看開了。
比如說如今跟她爭歸爭,但因為知道自己這後輩子已經可以自行掌控,一切便都釋然了,再回到十一歲,再重新經受著苛責,她也真的不介意。
反正,已經沒有人能掌控得住她!
第053章 倒霉傢伙
靖王回到府里,想想李存睿的過份,十分地不樂意,但也無可奈何。
再怎麼說李南風是個姑娘家,晏衡是個小子,臉皮沒那麼要緊。就是送過去讓她打兩下出出氣想來也沒什麼。
這麼想著就把晏衡給找了來,事情跟他說了,道:「明兒你就帶些禮過李家賠個罪,藍姐兒打你你不許還手。」
晏衡差點沒噎住:「您怎麼不把我直接拆了給送過去呢?」
「沒辦法啊,人家說了,要自個兒下手心裡才痛快。」靖王攤手。又道:「就讓人家小姑娘打兩下能有什麼要緊?頂多一個雞毛撣子,又不會舞刀弄槍,你別那么小器。」
晏衡簡直無語。
這是他小器的事兒?
「你不心疼心疼你兒子?」他皺眉道。
「心疼啥?」靖王撩眼,「誰讓你熊?碰人家瓷還扯人家裙子,沒接著揍你算好了。」
晏衡還能說什麼?
靖王打發了他出去,轉而就著人上林夫人處傳話備禮了。
林夫人正想著要好好謝謝李南風,又因知道李夫人的為人,這事不好放在面上,聽說晏衡要送上門去挨打,也是愣了一下。
哪個當娘的肯幹這種事兒?
也就那些臭老爺們兒捨得!
但答都答應了,想想李家也是要臉的人家,總不至於把她兒子打斷了胳膊腿吧?
還有,再怎麼說也受了人家的恩呢,打打就打打吧,反正他也皮實!
於是晏衡剛進門就被勒令著明兒帶著禮上李家去一趟。
他們倒是個個都覺得被李南風打一頓沒什麼要緊,不過是小姑娘氣性高要撒撒火,哄一哄,卻哪裡知道她殼子裡早就換了瓤,哪裡還是什麼未曾世事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