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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撼聲中,城裡被安置在間造和司春那邊的百姓們,今夜紛紛無法入睡。聽著外面震撼得地面都在顫抖的廝殺戰場,所有人都拉著自己的親人的手,祈禱上蒼保佑上陽京畿。

  有些小孩害怕,小小聲地叫了一聲「娘」,將頭深深地埋在娘親的懷裡。

  ……

  皇宮前面有一處廢墟,那裡堆積了上一戰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械人殘肢斷臂,以及身後那些坍塌破敗的的建築。

  任誰都想像不到,這裡在之前是整個上陽京畿最為繁華的坊市。而現在,這裡的人早被轉移到下三坊里去,留守的僅僅只是這些冰冷的鋼鐵。

  在這些橫亂堆積的鋼鐵裡面,有一個殘破不堪,胸腔肋骨都斷裂,透露也凹陷了一半,另一半的臉頰骨上還橫亘著一道裂縫的械人,也一同堆積在這裡好幾天了。

  在它斷裂的胸腔骨骼窩裡,一團白色絨毛的小白貓就像是把這裡當成家了似的,窩在裡面安定地舔著自己的毛。

  廢了!

  但是,卻在這堆廢物裡面,那架和周圍廢棄械人沒有任何區別的凹陷了的械人,卻忽然一動。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驅使得它站了起來。

  隨著這凹陷的械人站立起來,那隻原本窩在它胸懷處的白貓差點掉落下去,幸而白貓身形矯健,抓住它前面的骨骼縫隙又重新窩回它的懷抱中。

  凹陷的械人只剩下一隻漆黑空洞的眼孔,它低著頭「注視」著那隻窩在自己身上的小白貓,那臉上骨骼破損已經不止於猙獰了,但是卻莫名地從它黑漆漆的眼窩裡看出了喜歡寵溺的感覺來。

  凹陷械人隨後攤開了自己的兩隻手,其中一隻還扭轉得朝背後去。

  但沒關係,它用力地將那隻手「啪嗒」的一聲,重重地掰了過來,這樣看上去就順眼多了。唯一不順眼的地方就是手上空空的的。

  在它的記憶中,應該是有握著什麼的。

  前面遠處傳來一陣陣的廝殺聲,斧鉞交擊聲如同驚雷落於上陽京畿。凹陷的械人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伸出手一拍自己的腦殼。

  然後彎下身在周圍不斷地翻找著,似乎在尋找什麼。直到,它從裡面找到了一把劍……對的,這樣的它看上去才完整。

  於是,在一聲聲震撼的廝殺聲里,凹陷的械人迎身走向那片迷茫中去。

  它要……

  要幹嘛?

  凹陷械人頓了一下,沒想起來,但無所謂,這不影響他順著自己想去的地方,那片戰場,那裡有什麼東西,在茫茫之中吸引著它。

  ……

  這一場戰,仍舊是械人攻城。

  上一次攻城李慶之是用來試探上陽京畿里的底細的,宣姬果然沒有安排錯,李瑤之最終真的平定了那一場大亂,雖說對外宣城是君王派兵鎮壓。

  但是,騙的了天下人,偏不過李慶之。

  李瑤之的手裡也是握有械軍的,唯有械軍能戰械軍。

  所以,這一次李慶之傾巢而出,前面械軍開路,開了城門之後,戰場在逐漸向外擴張,等到李瑤之的械軍也全數出擊之後,趁著雙方膠著之際,李慶之再親自率兵進城。

  這一夜,剩餘的下三坊,也岌岌可危。

  李慶之帶著士兵攻城進來的時候,繞過天街主幹道,繞道其餘坊市,巷戰之間……所有百姓也再度面臨踐踏。

  ……

  茫茫霧下,霧氣侵染在那尊跪在荒草中間的銅人像上,凝聚成珠,匯聚到了一定程度那顆水珠兒便順流而下。

  而在這副銅人的背上,像這樣順溜而下的水珠痕跡還有很多很多,不遠不近地看,活像是被人在背上鞭笞了無數道傷痕,密密麻麻。

  從第一眼見到,直至此刻,寇占星都與這具銅人一樣僵在那裡,始終一動不動,只有眼角的那滴淚珠兒一邊滑落。

  這銅人像跪在這裡,早經多年風吹日曬,有些地方已經微微褪色。

  寇占星想不出,泗水渠的人有什麼道理去編造父親的罪名,以至於恨了他這麼多年?

  直到這一刻,寇占星內心一直以來堅持著的某些東西,在無形中的裂縫越來越多,直到這一刻,他忽然聽到那些依然無法再承受更多裂縫的信仰,「啪」的一聲,碎了一地。

  「你騙了我,你個騙子!」終於,寇占星也一把跪倒在地,衝著那人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是誰從小到大都在他心中樹立著那個日日承受痛苦卻又一心誅邪的偉岸形象?是誰在臨終之前還氣節未泯,囑咐他此生誅邪,邪誅不盡,黃泉路不平。

  那個在自己記憶里一直會跟自己消遣一些低級笑話的老頭,遇事從不退縮的老頭,一身擔當的老頭,以及,眼前的老頭!

  寇占星開始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在這裡跪了過久,甚至已經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了的寇占星,在城門被破,廝殺聲震盪到這邊來的時候,他豁然驚醒了過來。

  擦拭著臉上的狼藉,他有些慌亂地找了個高處,放眼望去,卻見戰火從天子道中一路向里,向外擴張……

  「又打起來了,這是朝著下三坊的方向蔓延。」

  看看顧不上悲傷了,趕緊朝著下三坊的方向奔跑去,那裡還有許多的百姓安置在那裡,萬一那裡被攻進的話,那傷亡便不可估量了。

  還有那個見到械人就會害怕顫抖到蒼白的李仙兒……她一個人肯定對付不了現在的狀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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