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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反覆覆打了好幾次,都沒人接。

  「別打了。」江其野平靜地說,「你這顆棋子對他已經沒用了。」

  黎松愣怔回頭,撞上一雙銳利的眼睛,「你……」

  茫然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帶著顫音轉身,「對不起警察同志,我不告了。」

  警察皺皺眉,「到底告不告?」

  「不不,只是誤會!」

  江其野身形前傾,看著驚恐的黎松,眉眼壓得極低:

  「不告了是嗎。」

  黎松忙不迭地點頭。

  江其野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衣襟,而後看著他,好像看一塊踩在腳底的爛泥:

  「那就好好等著被告。」

  -

  江其野出來的時候,宋蠻看到一個年輕男子跟在他身後,拽著他的衣服,嘴裡不斷說著什麼【知道錯了】【再給一次機會】等求饒的話。

  然而男人一臉淡漠,置若罔聞。

  情緒激動的男子很快就被警察制服,並扣上了手銬。求饒聲也逐漸變成難聽的謾罵聲——

  「江其野,活該你媽都要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為了上位弄死自己弟弟,還弄殘自己爸爸,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在牢里等著你!」

  一句比一句刺耳。

  一句比一句驚心動魄。

  宋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人說的話和徐穆風之前告訴自己的那些似乎一樣,都指向江其野用殘虐的手段剷平了自己路途上的障礙。

  宋蠻偷偷看江其野。

  男人面色淡淡的,不知是心理太強大,強大到無所謂,還是聽得太多已經免疫。

  總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開出派出所。

  淡然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宋蠻不知道該說什麼打破一下當下奇怪的氣氛。

  討論一下待會要吃什麼?還是跟他分享自己剛剛在網上選的一些家私?

  好像都不合適。

  正想著,江其野忽然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幾秒後電話接通,他聲音淡又冷,

  「二叔。」

  「說服這麼一個蠢貨來告我,這幾天辛苦了吧。」

  不知那邊回復了什麼,江其野波瀾不驚地回,「我當然奉陪,您好自為之。」

  掛了電話,氣氛詭譎。

  「你沒事吧。」宋蠻擰開礦泉水遞給他。

  男人沒反應。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我們可以取消晚餐的。」宋蠻把礦泉水又放回原位。

  眼下這個局面,勉強吃飯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江其野一路沉默,最後把車停在淺水灣樓下,「改天。」

  宋蠻意會,不多糾纏,下車,「好。」

  剛剛她聽到的信息量還是很大的,例如——

  江其野的媽媽要跟他斷絕母子關係。

  如果不是真做了什麼,自己的親媽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看得出,江其野和母親的關係很糟。

  或者說,和整個家庭都一塌糊塗。

  但宋蠻對他的生活不感興趣,她只在想,今天這樣的情況或許是一個觸發對方好感值的機會。

  畢竟人在心情不好時,理智相對來說是脆弱的。

  而這個時候,女人的溫柔往往是致命一擊,直殺心底。

  -

  如宋蠻所想,江其野心情的確有些糟糕。

  但這樣的心情從弟弟江洵過世的那一天開始就時常伴隨,算不上是什麼新鮮事。

  向旌收到電話,早已經在會所開好了房間等他和謝旻修。

  三個男人坐在一起,開了瓶酒。

  這酒很烈,謝旻修提醒江其野:「少喝點。」

  向旌已經氣得先悶了一杯,「早知道這個小子還敢反咬你一口,那天就該好好收拾收拾他。」

  江其野酒在手中晃,沒喝。表情一貫的冷淡。

  謝旻修說,「你二叔為了拉你下來真是煞費苦心。」

  向旌不解:「江萬復肯定知道輕微傷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為什麼還要唆使黎松整這一出猴戲?」

  「江納集團長子江其野被派出所傳喚——想想,光是這句話就足夠別人臆測了。」謝旻修面露擔憂,

  「下個月一號是公司的股權大會,沈伯父一直沒醒,早前有人提議江萬復擔任主席,到時候一旦進入投票表決,江萬復很有可能擠掉其野。」

  「操,這個老狐狸太陰險了。擺明就是想往其野身上潑髒水,抹黑他在股東心中的印象?」

  「不然你以為這幾年那些弒父殺弟的鬼話哪裡來的?公司早就有人對其野不服,認為他坐得名不正言不順。」

  謝旻修和向旌低聲交談,江其野終於不耐煩地出了聲:

  「別說了。」

  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謝旻修:「你真的要告黎松?」

  「為什麼不告。」江其野的聲音好像覆著寒霜:「我可以饒了黎松,但不能饒江萬復的狗。」

  黎松是江納集團高層黎宏鳴的兒子。

  黎宏鳴和江其野的父親情誼深厚,所以儘管黎松能力有限,公司還是給了他一個輕鬆高薪的職位。

  誰知這人心術不正,竟然用劣質酒漿勾兌後灌瓶,以江納酒莊副牌的名銜偷偷銷售,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饒是幹了這麼混帳的事,江其野還是顧念了黎宏鳴和父親的關係,倒了那批次所有的酒,炒了他的職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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