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律所的同事們喝了酒不清醒,腦子還是懵的。過了幾秒才有人後知後覺地發出了臥-槽的聲音。
儘管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律師, 仍然被這場面給震懾住了, 驚訝聲、抽氣聲不絕於耳。
有個律師喝高了, 「這是真的嗎?是真心話還大冒險啊?」
別人推了推他, 提醒著:「是真的,溫律師和邵檢在一起了。」
邵南澤身形挺拔修長,駝色大衣下仍掩不住寬肩窄腰的身段,站在那兒更顯氣質拔擢, 長身玉立。
溫菱面色緋紅,全身發軟全靠他一雙手在支撐,他緊緊護著她, 只能看見瑩然白淨一張臉, 唇色溫潤。
「沒看見情侶戒指嗎,就這樣還看不出來, 怎麼當律師的?」
「那往後我們律所能在東院橫著走了?」有人小聲嘀咕。
「我只知道婚後溫律師大概是接不了東院的案子了, 得迴避啊。」
這可是大實話,一群人全笑了。
大家都是開玩笑,說幾句也不打緊。不過這些嘈雜的討論, 邵南澤一概懶得聽,當聽不見, 他眼眸漆黑,此時全幅身心都放在旁邊面色緋紅的人身上。 溫菱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其他人說了什麼,只是從耳朵經過,全是喧鬧的雜音。邵南澤扯了一絲笑,把她整個人擁在懷裡,擋住了大部分人探究的目光。
她喜歡邵南澤身上的氣息,清清淡淡的,想到這裡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我們要去哪裡?」
邵南澤抿了唇,低聲攏了攏懷裡的人,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軟:「我們回家。」
緊接著他抬起頭,掃了眼還在原地看他們的人。
律所主任乾咳了聲,對其他人說:「怎麼還杵在這裡,繼續去玩去啊。」
「我們、我們回包廂。」其他律師果然心領神會,看完了熱鬧,趕緊散場。
邵南澤半抱半扶著溫菱,把她往車裡帶。溫菱全身軟乎乎的,到了車裡也還算乖,邵南澤俯身給她拉安全帶的時候,聽見她嘟囔著嘴,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沒聽清,側過身子:「什麼?」
溫菱眼睫顫了顫,說話鼻音發重:「被律所同事看見了。」
邵南澤啟動了車子,邊開車邊說:「怕什麼?」
溫菱嘴唇動了動,瓮聲瓮氣的,聲調很輕:「就覺得這一切不像是真的。」
美好又真實得不像話。
邵南澤勾著唇,等紅燈的間隙里轉過頭去看她。溫菱一直半靠在車窗邊,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弱不禁風的樣子,闔著眼,偶有街邊路燈掃過她的臉,雙頰都是紅的。
儘管鎖了車,他仍舊覺得不安全,怕她掉下去,又怕她的頭磕碰到車窗不舒服,趁著紅燈伸手拉過她的肩,想把她的頭移到車椅上。
在他手指觸碰到她脖頸的瞬間,她眨了眨眼,歪頭看著他,眼裡一片水霧。
她看到他刀削一般的側臉,在月色下鼻樑泛著銀白色的光。
溫菱喃喃叫他名字:「邵南澤……」
他偏過頭看她,紅燈轉綠燈,後面的車子等得不耐煩,在按喇叭。
邵南澤踩了油門行進,剛往前駛了沒多遠,溫菱吸了吸鼻子,聲音發沉,眼神又倔又委屈。
「並沒有把你放在最後。」她眨了眨眼,半夢半醒的,大腦介於清醒和迷糊之間,又急於剖白自己的內心,說出來的話越發軟糯,像裹了椰絲和甜醬的糯米糕,軟乎乎甜絲絲的,繾綣在嘴邊。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
黑色的轎車在路邊猛然停下,呲的一聲,是汽車踩了急剎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邵南澤難以置信地轉頭看過去,溫菱講完後,又昏昏沉沉睡過去。車內很安靜,只有她緩慢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是講的真話,還是夢話。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她的頭髮捋到耳後,又伸出手,在她掌心捏了捏,只有觸到她的皮膚,才能感覺到油然的真實感。
車子重新啟動,一路開回公寓。溫菱睡得沉,邵南澤索性背她上電梯。
小姑娘在睡夢中都不老實,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手指攥緊了,嗚嗚咽咽的,過了會兒是真的哭了,眼睛紅紅的,睫毛都沾濕了。
邵南澤把人放到沙發上,揉掉她的眼淚,好聲好氣地哄著:「怎麼了?」隨即又去廚房裡熱了杯牛奶。
拿了牛奶出來,小姑娘興許是哭醒了,直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表情又可憐又無助。
見邵南澤走過去,她伸手就抱住了他,眼淚涼涼的,流到他的脖頸里,聲音很輕:「我夢見你要和我分手。」
邵南澤嘆了口氣,伸手撫她脊樑,眼眸深邃,裡頭複雜的情緒翻滾。他反抱住她,抱得很緊,又低頭親她發頂:「我不會的。」
「邵南澤,」溫菱吸了吸鼻子,眼睛泛紅,是真的哭得傷心,嗚咽著說,「對不起……」
她夢見邵南澤很無情地和她說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她在後面怎麼哭喊都不搭理她。
剛剛的夢境太真實了,溫菱忍不住將自己的頭埋到他肩膀上,推己及人,她突然覺得痛不可遏。
這種痛楚像被一把利刃無情地插入心臟,整個人痛得快蜷縮起來,痛得醒過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