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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南澤靠在窗邊,看著外面流水浮燈一樣的街景,密密麻麻的車子在路上走走停停。
他垂眸,低聲:「算了。」
第二天,邵南澤又在東院見到溫菱。
她務實且敬業,手頭辦的案子全都跟得很緊。
溫菱是為了上回的詐騙案過來給當事人申請取保候審的,她知道明面上機會不大,但還是想爭取一下。
仍舊是煩冗沉悶的案件溝通會。
雖然已經做了充分準備,在面對邵南澤時,溫菱的聲音還是略微發緊。
她講了犯罪動機,講了當事人無前科,甚至還用了許多學校老師、同學的證詞來證明他的品性純正,沒想到在邵南澤那通通被打了回來。
他慢條斯理地翻閱紙質文件,間或抬起眼看她。許久,才緩緩開口:「這個李芳是犯罪嫌疑人的女朋友?」
溫菱嗯了聲。
邵南澤抬起手,用指腹揉了揉眼尾:「利害關系人的證詞,不能作為證據使用。」
溫菱承認自己有點感情用事,在聽完李芳講述了他們兩個的人戀愛經歷之後,她有點被這樣單純又簡單的校園戀愛所感動,改變了自己的辯護策略,沒想到這一點在邵南澤身上根本就不奏效。
她拿著雷射筆,聲音頓了頓,還是堅持己見:「嫌疑人還是在讀學生,我認為他在牟利上是有待商榷的,這點從學校老師和他女朋友的證言可以看出來,他確實只是為了女朋友才會去打工賺錢。」
「溫律師,你知不知道辦案不能投入感情的?」
「我見過他們兩個人的書信,我覺得那種感情非常真摯,也很感人。」
邵南澤把意見書闔上,默不作聲抬起眼,情緒不明:「所以呢,感動了,心軟了?」
驟然被他猜中心事,溫菱有點心虛地低頭,背後滲出了細密的汗。
她知道邵南澤在旁敲側擊地說她辦案太情緒化,溫菱索性大方承認了。
邵南澤目光在她臉上游離,在經過她時,勾出來一抹笑,低聲:「原來你只對我狠心。」
他走到門外抽菸,留給她一個高深莫測的深沉背影。
陸子昂在不遠處整理會議記錄,印表機發出的噪音恰好蓋過邵南澤說話的聲音。儘管沒有第三人聽見,溫菱的腦海里還是嗡地一聲,像是觸了電。
她不知道邵南澤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隱隱的還有點埋怨的意思……溫菱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因為他一通埋怨,溫菱有點找不著北。簽完會議記錄走下樓時,才發現她把李芳寫給嫌疑人的明信片給弄丟了。
明信片是用信封裝著,外面有封口。
溫菱又折返去找。
陸子昂撓了撓頭:「材料已經都送到邵檢那兒了……」
溫菱有點心煩意亂,硬著頭皮敲了邵南澤辦公室的門。
門敞開著,他一抬眼就見她穿著淺色襯衫站在門邊,A字裙被日光映襯著,愈加修身。
邵南澤喉嚨咕噥一聲:「什麼事?」
溫菱見他桌面上擺放著的案件材料,咬牙:「邵檢,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信封,夾在材料里的。」
她太有戒心,離他站得遠遠的,像是怕被他給吃掉似的。
邵南澤靜靜的聽她說完,眸光掃過來:「沒有。」
「那好吧……」溫菱想,也只能讓李芳重新寫了,她也不知道明信片裡究竟寫了什麼東西。
等她走後,邵南澤不動聲色地摸出來一盒煙,站在陽台上,沒多會看見溫菱走下樓,神情還有點小沮喪。
他默然看她打完電話,夾著包走出東院,直至身影消失在街角拐角處,才重新回到桌前。
過了一會,有同事過來借案卷,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小山一樣的案卷材料,一封薄薄的信封從裡頭掉了出來。
同事低呼:「這是什麼?」
邵南澤不疑有他,隨手拆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明信片。看著上面印製的酸不拉幾的情詩,他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泛起波瀾。
另一邊。
溫菱馬不停蹄地趕到律所。
下周有律協舉辦的年度律師培訓,還會有一年一度的培訓總結晚會,各家律所都要出一個表演節目。
她在律所里資歷淺,今年所里的節目就輪到了她和幾個年輕律師頭上。
幾個人苦苦思索了半天,決定跳傳統舞蹈,又找了老師,緊鑼密鼓地練了幾節課。
舞蹈已經練得差不多,服裝也準時送到律所。
溫菱把衣服換上,陳明昕剛好到所里找溫菱,上回諮詢她的案子有了進展,就迫不及待地過來找她看。
裙子是漢服,除了深灰色深衣,襦裙也做了適量改良,裙擺寬大,跳舞的時候裙帶飄飄,裙紗撩人。
陳明昕隔著玻璃窗拍下溫菱穿漢服的照片,偷偷發給邵南澤。
看到信息,邵南澤的眉頭幾不可聞地跳了跳。
陳明昕很快收到他的回信。
澤:【這是什麼?】
陳明昕鬼鬼祟祟地發了語音過去:「是不是下周律協有個活動?我今天過來律所看到她們換了衣服在排練,聽說是保留節目來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