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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熱鬧鬧的聲音里,鍾彌卸著妝,聽人說到沈弗崢。

  自然不是他的名字。

  說的是,今天台下坐校長旁邊的是什麼領導啊,從來沒見過,如果在我畢業後,學校才來了這麼年輕英俊的領導,我真的會生氣,這比我畢業了,才有人給京舞捐新禮堂還讓我生氣!

  另一個女生說:「我剛剛已經去問過了,不是學校領導,就是捐禮堂的那個大佬,今天受邀來觀禮,你們是沒看到校長書記跟他說話的賠笑樣子,真就是財神爺本爺坐檯下。」

  「他中途有拿手機出來拍照唉,年輕英俊就算了,來我們學校這種小地方觀禮,還認真在看節目鼓掌,會對一些有素質的大佬產生好感。」

  「你確定不是因為大佬顏值高?」

  何曼琪沒參與話題。

  鄭雯雯默認她如今在京市的上流社會混得如魚得水,光鮮亮麗,已然跨越階級,聞聲,用手肘戳戳她:「唉,那個大佬你認識嗎?」

  何曼琪停了一下,點點頭說:「認識。」

  她的確認識。

  她看向旁邊洗完臉回來的鐘彌,因為鍾彌她才認識。

  鄭雯雯以一種暗自艷羨的目光看著何曼琪,正想開口問你那個有錢男朋友今天怎麼沒來,卻見何曼琪視線停留某處,她擦掉眼皮上亮片金粉,也望過去。

  何曼琪在看鐘彌。

  瞧見鍾彌,鄭雯雯來了一陣話欲:「聽說她現在在一個課外班當舞蹈老師,她也真的是,家裡條件好就是不一樣,能屈能伸。唉,你聽說了嗎,上學期鍾彌給靳月去劇組當舞蹈替身了,那電影也快上映了吧,我當時還以為什麼姐妹情深,靳月要帶她進圈呢,估計靳月也捨不得吧,幹嘛平白給自己找競爭對手,大一那會兒她跟鍾彌不就在撕誰是系裡第一嗎?現在還能和平共處了?對吧。」

  一長串的話音落地,遲遲沒有回應。

  鄭雯雯自覺剛剛那番話里對靳月又或者鍾彌的酸氣過重,暴露了不好看的妒忌心,她一時惴惴,一邊追問何曼琪,一邊將關係撇乾淨:「對吧?反正我是聽人這麼說的。」

  何曼琪看著鍾彌在走神,根本沒聽清旁邊的人在說什麼,她也並不關心鄭雯雯在說什麼。

  她深知鄭雯雯的心態跟她過去類似。

  所以在這樣的人面前,她只展現自己好的一面,越往高處走,越發現真誠無用,人想顯貴,離不開包裝。

  誰說別人的老公就不能是她的有錢男朋友呢?

  她敷衍鄭雯雯說:「對,我也聽人這麼說的。」

  她自悟的心得,本來無堅不摧,可一看到鍾彌就會像根基不牢的積木,搖搖欲墜。

  這陣子她想著提升自我,蹭一個姐姐的關係,去什麼珠寶學院聽了兩節課。

  才發現其中一個知識點,無燒寶石,鍾彌大一就跟她們講過。

  好寶石畢竟少見,很多彩寶以人工加熱,又叫優化處理,來提升色調和濃郁度。

  有燒的彩寶看似穠艷熠光,實則是在破壞寶石的收藏價值,只會讓天然的「無燒寶石」顯得更加稀有珍貴。

  哪有什麼浴火重生,不過是短效又廉價的脫胎換骨。

  經不住細看,更不值得收藏。

  這道理,鍾彌大一就在買手鍊時跟她們講過。

  可惜了,她是自己脫胎換骨後悟透的。

  何曼琪正走神,身邊的鄭雯雯又用胳膊戳她,壓低聲音問著:「那是誰啊?」

  一個打扮體面的中年男人進來,抱起三束花,和鍾彌一起朝外走去了。

  何曼琪也認得的這個中年男人。

  第一次是彭東新叫她去打聽他跟鍾彌是什麼關係,她問鍾彌是不是親戚,鍾彌含糊說是,那時候她也沒懷疑。

  可現在她知道,這人是今天台下那位沈先生的司機,年前在盛家會所那晚,他問完自己話,他的司機還叫前台安排車送她回家。

  那樣的男人,混跡尖端又順風順水,平和到沒有半點戾氣給人,就像人不會跟路邊的偷餅渣的螞蟻多計較一樣。

  他也應該沒有多少愛才對。

  就算他真的喜歡鍾彌,也應該讓鍾彌活得束手束腳不自在。

  就像她那位叫她在外光鮮的「有錢男友」,家底撐腰,即使帶著婚戒,那都是你們這群狐狸精上趕著勾引的。

  說話自帶一股優越俯視。

  跟你上床和瞧不起你一點矛盾沒有,隨隨便便朝你臉上丟一句話,那種比登天還難的階級差就能壓得你抬不起頭,喘不過氣。

  這是硬擠進光鮮里的代價。

  她明白。

  可她真的很好奇,鍾彌為此付出了什麼?

  匯演結束已經快入夜。

  夏季晝長,京市五月底的晚暮仍有一絲薄紅餘輝,畢業匯演結束,謝昔日相會,敬今朝離分,共襄盛舉的晚會散場,牛鬼蛇神各奔前程。

  禮堂門口的迎賓紅毯捲起來,夜幕也隨之降臨。

  老林將花放進後備箱。

  鍾彌鑽進車裡,很有興趣地打量此刻的沈弗崢。

  「果然,你比人偶衣架好看。」

  沈弗崢問她:「剛剛我在台下,你沒看?」

  鍾彌老實搖頭,笑著說:「我不敢,我怕我一看到你會分心忘了動作。」

  「我在看你。」他用手心貼鍾彌的臉,她卸完妝只擦了乳液,此刻白淨皮膚似剝殼雞蛋,摸起來滑滑軟軟,散著乳液里的植物淡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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