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鍾彌驚訝他答得這麼幹脆直接。

  又想他無論提問還是回答好像都從容,外公雖然說他們年紀上並沒有差一輪那麼多,但數次相處下來,她卻覺得他遠不止大自己八歲。

  沈弗崢朝她亮了亮扇子,「你這字,是你外公教你的?」

  「嗯,我練得不勤。」

  「那就是悟性很好。」

  「謝鍾小姐贈墨寶。」

  琴棋書畫已經夭折兩位,現下挨了夸,鍾彌心情很好:「那你得還我點什麼呀。」

  沈弗崢訝然一笑,微偏首,望住她眼睛去確認:「禮尚往來要這麼快?」

  「跟你學的呀,之前前腳欠你人情,你後腳就讓我還,」鍾彌手指比出一個數字二,「還還了兩個!」

  「好。」沈弗崢答應,「那需要我還什麼?」

  視線越過他身側,鍾彌望見在隔壁店門口看手串的盛澎蔣騅。

  「你之後來我家聽戲,能別喊他們麼?」

  沈弗崢也半轉身,看那兩個人:「他們惹你不高興了?」

  鍾彌立時搖頭,這幾次出門,這兩個人都跟保鏢似的走哪跟哪,因為有他們,鍾彌之前擔心的那些尷尬,一個沒發生。

  她對他們沒意見:「沒有,怎麼會,他們都挺有意思的,只是戲館已經夠鬧騰了,聽戲其實還是身邊安靜一點好。」

  「就我一個,擔心你會覺得尷尬無聊。」

  毫不相干的語境最後能重合,鍾彌慧黠笑著:「怎麼會尷尬無聊,沈先生明明也——」

  「很賞心悅目。」

  心領神會,他收到她的回敬。

  -

  沈弗崢到馥華堂是下午兩點,相較於初次過來時一樓的空寂無人,這回大廳要熱鬧得多。

  上客七八分滿。

  厚重的暗紅帷幕還不透一隙地垂著,台下看客瓜子茶水已經吃開。

  他在門口稍站,就有位年輕的服務生遠遠瞥見,忙把手上活計交給旁人,快步迎上來。

  「請問是沈先生嗎?」

  沈弗崢打量一眼來人,微微點頭。

  服務生笑容熱情,手臂一伸,為他引路:「您這邊請!」

  他一邊碎步上樓一邊跟沈弗崢說著,「今天拉胡琴的管事老戴,家裡出了點事,瀰瀰在忙,不過瀰瀰交代我了,如果有位姓沈的先生過來,就領他去二樓,這邊雅座已經給您留好了,請問您喝點什麼茶水?我們這兒有——」

  正要報菜單,沈弗崢淡淡笑著打斷他,問:「沈也不是什麼罕見的姓,你怎麼知道她說的是我?」

  服務生看著他,先是一愣,隨即嘴角繼續咧起來說:「我怕認錯人,當時也問了這個問題,瀰瀰說,這位沈先生很帥很好認的,我就又問只有帥這一條嗎?瀰瀰跟我說,得帥到眼前一亮,不亮不算。」

  沈弗崢聽後彎起唇,仿佛毫不費力,腦海立馬虛構出鍾彌說這句話時的俏皮樣子。

  她太生動。

  服務生說話也俏皮:「我這從中午招呼客人到現在,您剛剛往門口一站,唉,我眼睛還真亮了!」桌上有菜單,他拿起來遞給入座的沈弗崢,「您看看,喝點什麼吃點什麼?」

  心情好的時候,最平易近人。

  沈弗崢在桌角放下茶水單,視線被旁邊掛著的紫竹鳥籠吸引,一隻翅尖雪白的雀在裡頭上躥下跳,他看了一眼,對服務生說:「沒忌口,你看著安排。」

  「好嘞!您稍等。」

  碧螺春隨一碟松子杏仁腰果三拼送過來,服務生斟好茶離開,沈弗崢端起描青花的瓷杯,鼻端剛嗅到清香滾熱的茶氣,還沒嘗味,下方帷幕拉開,先悶簾傳來一聲。

  戲開場,碰頭彩,台下一片觀眾的叫好鼓掌。

  沈弗崢坐在二樓欄杆邊,位置靠近台前,往下一眺,就知道鍾彌忙什麼去了。

  戲班有人請假,戲卻不能不唱。

  鍾彌頂老戴作一場琴師。

  鍾彌的胡琴本來就是老戴教的,不像琵琶學得那麼累,不僅講究衣著,章女士還要求她時刻坐得規矩。

  老戴自己就是粗人,根本不管她,她學得更開心,高中那會兒就拉得有模有樣。

  此刻的鐘彌坐在戲台的側幕里,淺灰針織半袖,搭白色休閒長褲,簡約利落,一條腿彎曲著前置,垂感好的西裝面料蓋著鞋面,露一截塗鴉帆布鞋的底邊。

  她撐著琴,端一節玉竹似的細伶腕子,拉弓走弦,張馳有度。

  沈弗崢手上的茶杯滯著,他留心聽了一段唱詞後的背景樂。

  剛好茶水放溫了一些。

  徐徐入口,正適宜。

  她那手琵琶彈不出好風月,今天這把胡琴拉得倒是很好。

  戲罷,台上的角色謝幕退場,切末守舊撤下換新。

  鍾彌在稍暗處,去地上拿琴囊,小心翼翼將琴與琴弓放進去,她一低頭,在二樓的下俯視角,能看到雪白纖細的脖頸露出來,同時暴露在他視線里的,還有腦後那根「簪」,形制奇怪。

  沈弗崢眼皮一斂,將目光收到近前。

  桌上放著茶水單,褐色粗麻線繫著銅環,旁邊別一支塑料原子筆,供客人勾畫。

  去了筆帽,就是那根簪子了。

  他不禁失笑,倒是很會因地取材。

  沒過多久,鍾彌上了二樓,徑直朝沈弗崢所在的位置走來。

  那根「簪」他沒機會近距離看,因為鍾彌散開了長發,臉頰兩側的頭髮隨快步而生的風,往後微微揚動。<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