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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清潤的嗓音不知何時已經染上暗啞,暖風拂過女娘面門,他輕笑,卻只道出兩個字,「好聽。」

  嗯?好聽?

  夕顏一愣,但很快,緋紅隨著這句「好聽」,又蔓延至耳尖。

  「可以嗎?」

  他的眉梢輕輕揚起,帶動一尾雪松的香。

  如皚皚雪山上的謫仙降臨在塵世,此刻正循循善誘,拉著眼前的女娘墜入滿是花海的深淵。

  「可以嗎?」

  夕顏覺得自己做了個夢。

  夢中,她置身於一片黑暗,而那個不染塵埃的君子,為她撕開黑暗,揉碎了漫天的星光。

  睜眼時,日頭已經落山。

  夕顏翻動身軀,有些虛弱的嘆息一聲。

  不遠處,穆雲承正伏在桌案,揮毫著筆墨,似在宣紙上寫著什麼。

  恰在此時,榻上吱呀一聲,穆雲承動作一僵,微微轉過頭來。

  女娘眼尾忽的掠過緋色,她匆匆別開視線,自顧自的翻了個身。

  輕緩的腳步聲從身後由遠及近,夕顏心跳怦怦,將自己埋成了一個鵪鶉。

  「還疼嗎?」

  穆雲承的聲線已經恢復清潤,便這麼認真的問著,無端令她眼眶一潤。

  「疼……」

  初承雨露的姑娘,自然嬌嬌弱弱的,就連回應也帶上了些哭腔。

  「我……」

  穆雲承有些語噎,他手足無措的僵在榻沿,不知如何接話。

  許久,他才訥訥道,「要不……傳醫女為你瞧瞧?」

  醫女?

  他他他……

  他在說些什麼?

  夕顏覺得無奈又好笑,她顧不上羞赧,悄然從錦被了探出一雙圓溜溜的墨眼來。

  她憤憤瞪了穆雲承一眼,沒好氣道,「不用。」

  「不用?不是說……疼嗎?」

  他的模樣,真不像是打趣,可越是認真,夕顏越是覺得難為情。

  在君子坦蕩的注視下,夕顏「刷」的一下縮回錦被,悶悶的回應自內里傳來:

  「不用請醫女,它自己會好,自己會……會不疼的……」

  頭頂沒了聲響。

  慢慢地,夕顏又探出腦袋往外瞧。

  這一瞧,正對上穆雲承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突然想到,這一次他歸來,似乎有些反常了。

  君子慎獨自律,何曾有過這樣的急躁?自他歸來到現在,她連問一問戰事的機會都不曾有。

  思及此,夕顏終於定了定神,諾諾道,「承哥哥,一切還順利嗎?」

  穆雲承點頭,「這一戰,梁軍占盡了天時地利與人和,眼下快要入冬了,中原有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

  「嗯。」夕顏斂下眉目,咬了咬下唇。

  掙扎了許久,她還是抬了抬粼粼墨眼,輕聲問道,「那,北齊呢?」

  第125章 不見了蹤跡

  北齊呢?

  北齊沒了青州,自然沒了天然屏障,穆雲承此番抗胡,是斷不會放棄吞併北齊的契機的。

  「北齊,沒了。」

  穆雲承垂眸,望了望枕上的姝色,眸光淡淡。

  「北齊沒了?」女娘喃喃一語,繼而道,「白祁呢?你殺了他嗎?」

  「你想我殺他嗎?」

  暮色沉沉,將殿內籠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穆雲承一瞬不瞬的望著女娘臉上的表情,等著她的回應。

  「我?」夕顏搖頭,「我不知道。」

  思緒一瞬間變得悠遠綿長。

  南疆奴隸城生不如死的夢魘中,是白祁將她帶出囹圄。

  幼學之年以前缺失的溫情,是白祁一點一點,將其填滿。

  本以為那就是她的擺渡人,奈何就在她憧憬著岸上的風景、毫無防備之時,在她毫無保留的將腹背留給他時,依舊是白祁,這個她以為的救贖,狠狠將她推向另一個深淵。

  蠱毒還在心肺,痛楚日夜相伴。

  想他死嗎?

  夕顏想,最想白祁死的人,是她,最想白祁活的人,應該也是她吧?

  穆雲承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揉上一尾微紅:

  「阿顏,你心中有他,是不是?」

  思緒如潮水般退去,夕顏身子一僵,急急將眸色匯聚。

  「承哥哥,我心中只有你!」

  「只有我嗎?」

  暮色消散,月色明亮了些,盈盈漫過窗牖。

  「是,只有你,」她的回應淬上了些急切,「那日,白祁問過我,愛是什麼。」

  像是疾風驟雨戛然而止,女娘的墨眼慢慢溢出水霧。

  「我想,愛是痛的。」

  她抬手覆上心臟,酸楚瞬間沿著血脈流向無名指間。

  指尖微微彎曲,帶動一抹幽香,她展顏,輕笑,「我無名指會痛。」

  穆雲承反手握住她的掌心,不解蹙眉。

  「不是蠱蟲噬咬的痛,是一種不一樣的痛,有些酸,但我,甘之如飴。」

  穆雲承眉心的憂色慢慢消散,他的眸中有情緒在涌動。

  夕顏坐起身,單手拉過錦被擋在身前,又補充一句,「這是我遇見你之前,從來未曾體會過的痛。」

  女娘的肩上痕跡斑斑。

  如白雪皚皚的曠野,突然開出鮮艷的紅梅。

  穆雲承憐惜的撫上,聲音中透著些悔意,「是我小心眼了……」

  嗯?

  他如此反常,竟是為了這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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