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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想著,心臟間的噬咬忽的一緊!

  夕顏眸中升起巨大的恐慌來,她探手,拂去額前的碎發,手指一寸一寸,探入髮絲。

  然,她髮髻上的簪子,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跡。

  而高台上,白祁慵懶向椅背一倚,一隻夕顏花髮簪如變戲法般從他的指縫探出森寒的光芒。

  「想死?」

  夕顏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夕顏,孤第一次見你時,你瑟縮在一個狹小逼仄的鐵籠,四周圍滿了看客,」白祁的神色瞬間有些綿長,「孤當時帶著面具,所有人都怕孤,只有你,對孤投來了求助的目光。」

  夕顏撫上衣襟,收著勁,慢慢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痛楚。

  「那一刻,孤有種強烈的預感,也許,她回來了,」白祁的陰鬱的眼神此時正閃爍著熠熠光彩,「那雙眼睛,真像啊……」

  一陣刺痛在心間漾開,夕顏猛地一瑟縮!

  「孤當即下定決心,這一次,孤一定不能再搞砸了,孤要將你藏在最隱秘的角落,遠離一切污濁與不堪,只做一隻金絲雀,一隻滿心滿眼都是孤的金絲雀。」

  眼前開始出現重影,夕顏開始被無休止的痛意折磨,死死咬住下唇。

  「可回青州當天,你就與穆雲承眉來眼去,那時你會裝啊,把孤耍的團團轉!」

  白祁話鋒一轉,眉宇似刀鋒,忽的割開陳舊的記憶。

  「孤早該猜到的,怎會有巧合?」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牢籠中的女娘,見她顰眉喘息,額前有汗滲出,眉梢一揚,「痛嗎?」

  見女娘不語,他眸色一寒,徑直起身走出大殿,「那便痛著吧,這,是你欠孤的。」

  一開一合間,沉重的悶響聲在偌大的殿中迴蕩。

  白祁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暮色里,夕顏終於回過神來,拼了命的敲打著牢籠:

  「白祁,你回來!」

  「白祁,你要去哪裡?你這魔鬼,你以為折磨我,她就會愛你?她在天有靈,一定會恨死你的!」

  「你不得好死!白祁,你不得好死!」

  惡毒的詛咒自身後乍起,守衛心中發著寒,只是低垂著頭顱,不敢去瞧不遠處的君王。

  許久,直到殿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白祁才回眸,淡淡一瞥:

  「看緊了,人若丟了,你們也不必活了。」

  將士肅穆著彼此對視一眼,又恭敬道,「是,王上。」

  燥意與戾氣如殘陽投下的血紅,在整個青州蔓延。

  而這片血紅,慢慢隱匿進即將到來的暗夜,又經過一夜的沉澱,進而轉為冉冉升起的朝陽。

  白祁踏著晨光出現在牢籠時,女娘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泡。

  昔日順滑的鴉發此時正黏膩的包裹著臉頰,她氣若遊絲,下唇處赫然被咬出一道道血痕。

  白祁慵懶打開牢門。

  女娘緩緩睜開一線,入眼便是一雙精緻的長靴。

  而那根紮根於記憶最深處的狼牙鞭,正虛虛垂落在長靴邊,倒刺泛著寒芒,蓄意待發。

  救命的良藥在眼前晃過,女娘原本沉寂如死物一般的雙眸,在攫住那顆暗紅色時,忽的燃起光亮!

  她本能抓住男人的手腕,急急張開唇齒。

  白祁猛然抽回手臂。

  他鉗住女娘的下巴,勾起唇角,「夕顏,今晚侍夜,如何?」

  「嗯,好……」

  夕顏聽不見對方的問詢是什麼,只是拼命點頭,雙手不停的去掰男人的五指,想去尋那顆救命的良藥。

  白祁輕而易舉便將她拂向一邊。

  他蹲在女娘身前,居高臨下的睥睨了片刻,道,「孤要你,親口說出來。」

  「今晚侍夜……」

  她呢喃出聲,全然沒了剛開始的抗拒。

  「不夠。」

  白祁輕笑,大掌輕輕撫向她的後背,循循善誘:

  「說,你不要穆雲承了,你要對孤,俯首稱臣,你愛的人,名喚白祁。」

  「我不要穆……」

  夏風如瀉墨,捲起一室洶湧。

  順從的重複,在「穆雲承」這裡,戛然而止。

  「穆雲承」三個字,如同一尾沁涼的風,將夕顏一直渾渾噩噩的思緒,瞬間撥開一片明朗。

  白祁低頭,見女娘眼中的光亮逐漸黯淡,甚至再度恢復死寂,滔天的怒意慢慢匯聚在他握著狼牙鞭的五指。

  「說!」

  憤恨使然,白祁手起鞭落!

  只是一鞭,便皮開肉綻。

  夕顏抽搐了一下,立刻將身體蜷縮,可道出的話,卻帶上了滿腔的怒火:

  「穆雲承,他會是個好皇帝,他比你好,千倍萬倍!」

  「你又怎知,孤不會是個好皇帝!」

  話語一出,白祁忽然愣在了當場,如晴天霹靂!

  這對話,何其熟悉?

  夕顏瑟縮著,雙手抱住臉頰,倒刺掀開皮肉的痛,裹挾著還魂蠱在臟腑的撕咬,讓她才撐起的反骨,頃刻間消失於無形。

  分不清何時,亦分不清身處何地。

  白祁手上一松,狼牙鞭應聲而落。

  倒刺「叮鈴」一聲,在夕顏的心湖漾開漣漪。

  久違的記憶衝破束縛,如潮水般湧來,夕顏悄然從臂彎處望去,竟瞧見了碎了一地的琉璃盞。

  「世子,夕顏不是故意的,院中的夕顏花開了,夕顏是來給你送花的,夕顏以為這就是個普通的花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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