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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殤部洲。
岷江龍宮。
偏殿庭院,敖樂一頭長髮束著白色絲帶,身著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勾勒腰身。
坐在凳上。
目光望著天外,眼神有些放空,不知在想著什麼。
一名虎頭虎腦的孩童,只有敖樂膝蓋高,一雙眼烏黑髮亮,端的靈性十足。在一旁看著敖樂這模樣,眼珠子轉了轉。
蹬蹬蹬!
轉過身撒著腳丫子就往偏殿裡面跑。
不多時。
蹬蹬蹬。
又邁著小短腿從偏殿中跑出來,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一幅畫卷。
跑到敖樂跟前,仰著腦袋,憨憨喚道,「姑母姑母。」
敖樂出神。
「姑母姑母。」
小傢伙使勁蹦了蹦,憨憨聲音又大了些。
敖樂這才回神,低頭一瞧,就見著正在蹦躂的侄兒一臉急切,不由展顏一笑,「俊兒有何事?」
敖俊把手上畫卷往上舉起,一雙大眼睛眨了眨,「俊兒把姑父畫像拿出來了,姑母想念姑父,多看看就好了。」
小傢伙把雙臂竭力展開,但是體格太小,畫卷還是沒能完全展開。
不過從松垮當中,還是能看到,在畫卷當中——
青衫束髮,描眉入畫。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任誰見了,都要贊一聲『美哉,少年郎也』。
敖樂低頭,見著畫卷中人,伸手接過鋪展開來,臉上笑容洋溢渾然不覺。
敖俊仰著頭看著。
一會兒看看姑母,一會兒跳起來瞅一眼畫卷中人,也跟著後面傻笑。
「你們姑侄二人,笑的這般歡快,可是有什麼好事?」
偏殿之外。
一員身著金光甲冑的青年龍行虎步而來,人未至,聲音先到。
「父君。」
敖俊見著,連忙收斂笑容,躬身行禮。小小年紀,身不過膝,禮節倒是有模有樣。
敖樂抬頭,見著金甲青年進來。
「三哥。」
喚了聲。
緩緩將手中畫卷捲起,空出手來,又將敖俊扶起,衝來人搖頭道,「俊兒年紀尚小,三哥莫要太嚴苛了。」
來人。
正是岷江龍宮三殿下敖烈。
時隔七百年。
陸青峰當年入春申界,敖烈還未娶親。沒想到七百年一晃,竟以娶妻生子一氣呵成。
日後回來。
定要大吃一驚。
「養不教,父之過。」
「正因年紀尚小,才要好生教導。」
敖烈昔日放浪形骸,為人父之後,倒是頗具威嚴。走上前來,在敖樂身側坐下,目光從敖樂手中畫卷划過,笑道,「又在想廣元?」
「嗯。」
敖樂拉著對父親有些畏懼,而顯的拘謹寡言的敖俊,揉了揉敖俊虎頭虎腦的小腦袋,「俊兒先去殿內玩耍。」
「是。」
「父君、姑母,俊兒告退。」
敖俊躬身向著敖烈、敖樂各自一禮,才轉身往偏殿內走去。行走間,頗為端正,不敢如方才那般蹦蹦跳跳。
敖樂見了,又是搖頭。
只是敖烈不以為然,她也不好多勸。
「三哥。」
「你這次回去,讓俊兒在我這多留些日子。」
敖樂握著畫卷,看向敖烈道。
「也好。」
「你這殿中蕭冷淒寒,早知如此,當年便該讓廣元與你誕下子嗣,再去春申界不遲。」
敖烈聲音洪亮,口中說道。
敖樂聽了。
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並未出聲。
「是三哥說錯話了。」
敖烈見狀,自知失言,卻朗聲笑道,「不過三哥方才去見父王,有好消息,你可要聽聽?」
「好消息?」
敖樂看向敖烈,眨了眨眼。
「哈哈!」
敖烈大笑著,也不賣關子,指著天外道,「殤河消息,最多不出五十年,春申界就要徹底併入古殤部洲。如今三大龍宮、古殤天庭都在整軍備戰。我岷江龍宮也要差遣兵馬,聽從殤河調遣。數十年後,便要入春申疆域中。屆時連天大戰,可比南面妖澤激烈多了。」
敖烈說著,眼中有戰意激昂,又帶著幾分憂患。
只是敖樂卻全然沒在意。
或者說。
她壓根就沒聽到後面幾句話,耳中、腦海只有『五十年,春申界併入古殤』這句話迴蕩。
一時怔住。
待敖烈聲音停下,才回過神來,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這麼說,夫君最多五十年就能回古殤?」
「夫君夫君。」
「你這妮子,只惦念著廣元小子。」
敖烈佯怒道,「廣元至多五十年回來,你便這般上心。你三哥我至多五十年就要征戰春申,沙場百戰死,不見你關心半句。」
敖樂眼中滿是歡喜。
聞聽此言。
轉頭往敖烈看去,只見三哥也向她看來,臉上卻無怒意,反是咧嘴笑著。
心中歡喜消退,敖樂蹙眉道,「沙場兇險,父王怎會讓三哥前去犯險?」
「三哥忝為鋆湖水君,又是岷江三殿下。此去殤河聽調,若不以身作則,豈不是讓岷江眾將寒心?」
敖烈面上並無不滿。
父王考量,他也知曉。他身為龍君之子,又是岷江龍宮難得的統兵大將,此行不去,岷江上下士氣定然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