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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說:“他不知道,我告訴他。”

  再往後,便是說干就乾的顧少將,打了這麼一通電話。

  等顧終南委婉地繞著圈子講了幾個故事,段林泉實在忍不住了:“顧少將該不會就是來和我說這些東西的?”

  “當然不會。”

  在陳柯君眼裡坐得吊兒郎當的顧終南終於坐直了一些:“可我不信段大帥沒從我那幾個故事裡聽出些什麼來。”

  段林泉沉默一陣。

  “你是說我有下屬欺上不報?那他們瞞我的是什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顧終南終於爽快地把事情給說了。

  而在他說完之後,那頭的人沉默得更久了些。

  在這一段空白里,顧終南適時補充道:“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不重要,畢竟事情只要發生了就會有人知道,尤其是大事,這是遮掩不過去的。以「大局」當藉口,做這些不齒的事情,既丟了國家臉面,又失了民族尊嚴,讓人家看我們軟弱可欺,這到底能維護幾分和平?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便能得到一時的安定又如何?堂堂華夏,千載文明,走至如今,難道就是來給人家欺辱的?段大帥覺得呢?”

  那頭傳來一聲笑,帶著絲絲冷意。

  “我知道了,多謝顧少將提醒。”說完,段林泉掛了電話。

  而顧終南長出了口氣,他掛斷電話,按了按額角,像是累極了。

  卸去那副輕鬆模樣,陳柯君瞧過去,見他脖子上一圈都是汗,這才發現原來他之前的鎮定自如都是裝出來的。

  “怎麼樣,他怎麼說?”陳柯君著急問道,“他真不知道?他會處理嗎?”

  “看他那反應,我是猜對了。”

  陳柯君鬆了口氣,一拳捶在他肩膀上:“那你還這副鬼樣子,嚇得我以為大事不好了呢。對了,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說?還講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拐彎抹角的。”

  “段林泉為人自負,就算他能接受,我也總要讓他自己先琢磨一會兒,等到他的思路貼上我要說的話,再把消息吐出來。不然你以為我愛多說這些?”

  “行啊你。”陳柯君嘖嘖兩聲,“那接下來呢?九康那個女學生的事兒怎麼辦?那些被抓起來的學生怎麼辦,你心裡有底?”

  “差不多吧,我不知道。”

  顧終南像是在算著什麼,對誰都是一副有主意的模樣。但事實上,很多東西他也不知道會怎麼發展。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生活在一條繩子上,那繩子越走越細,而底下是雲霧層層,他不曉得摔下去會發生什麼,只是在儘可能走穩一些。但這繩子的兩頭牽在哪兒,他也不清楚。即便他再努力走穩,也攔不住繩子自己搖晃繃斷。

  在陳柯君離開之後,顧終南望著電話出神。

  她以為他那句不知道是隨口說的,以為他那些分析和動作都是真的胸有成竹。

  他們高看他了。2.

  在日本士兵於九康侮辱女學生一事被報導的同時,他們那層希求和平的表皮也被揭開,露出吸血的獠牙和醜陋的內里,而這一次的和談也以失敗結束。

  戰爭先從九康爆發,而後東三省又爆出戰事,再往下,便有消息說日軍有幾支隊伍已經過了倪谷江,看著是要進攻參州。

  戰事起得突然,軍隊卻是隨時在準備著,這樣的世道,哪天打起來都不意外。等到被關押的學生們陸陸續續被放出來,戰火已經瀰漫了幾個城市,他們辦事的效率實在不高。

  算下來,陸青崖是最早被放出來的一個。

  她是傍晚回的顧家,是顧終南去接的她。

  那日時候有些晚了,霞光只剩最後一縷,纏著薄雲在天邊飄浮,另一邊月亮升起半輪,月輝疏淡,伴著星霞微微,全灑在他的臉上。

  顧家門前,陸青崖面帶擔憂:“你今晚就要啟程?”

  “準確地說是二十分鐘之後,我去營房和大家會合,然後一起去參州。”顧終南靠在車門邊上,等著陳伯幫他收拾行李,“算算時間也不多了,這種時候耽擱不得,能早些過去還是早些過去為好。”

  “報紙上說西北邊界已經打起來了,你們是要過去支援?”

  顧終南「嗯」了一聲:“先去那兒和軍隊會合,再看情況做些部署。這次敵軍來得凶,恐是早有計劃,到了那兒,難免有場硬仗要打。我脫離許久了,這段日子只是通過電話和書信在了解軍中情況。但具體的不大清楚,只估摸著不會簡單。你在長津也小心些,若有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

  他指了指門裡。

  “我給你留了聯繫方式,是我在參州的,電話、地址都有。雖都留了,但也就是防個萬一,你別真給我寄信,路遠信慢,我怕看不見。”

  陸青崖輕蹙著眉,她有許多叮囑,可一句也說不出。她不懂戰場具體模樣,也實在不清楚打仗這回事,只大概曉得現在形勢嚴峻,但她曉得的肯定沒他多。

  她想來想去,總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余的,沒多少用。半晌,她只道一句:“那你當心些。”

  “我會的。”

  陳伯提了包從屋裡出來,給顧終南放在車后座上。

  那包不大,裝不了多少東西,他當初回來也是提的這么小一個包,分明這兒是他的家,他卻像是隨時準備離開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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