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葬禮,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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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麗娜現在一天都離不開小傑,來香港也是帶著小傑一起,起初宋喜還怕小傑會不會觸景傷情,或者睹物思人,結果是她想多了,三歲的小朋友沒有多強的記憶感,早前剛剛來夜城生活的時候,還總嚷著找爸爸找奶奶,找不到就會哭,如今像是習慣了身邊人,也習慣了夜城的生活,很少再提及香港的親人。

  宋喜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也許這就是孩子世界裡的單純,無論好的還是不好的,總會忘得很快。

  但有些事兒小孩子會忘,大人永遠都不可能忘,一如何裕森的死,喬治笙雖然嘴上不說,可心底耿耿於懷,宋喜知道他一直在調查祁丞和香港幫,祁丞已經死了,但殺害何裕森的人有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

  喬治笙是愛恨分明的人,他一定會幫何裕森報這個仇,不然等到小傑長大了,早晚會問到何裕森是怎麼死的,他怕沒辦法跟小傑交代。

  既然來了香港,宋喜主動要求陪喬治笙一起去將軍澳,何裕森和老太太都葬在那邊,彎腰在墓碑前放上鮮花,宋喜叨念著:「小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跟治笙一定會用心把他帶大,他也很懂事兒,已經有了哥哥的樣子,一直嚷著要帶弟弟妹妹們一起玩兒。」

  「剛到夜城的時候,他普通話說得不多,很多時候都會鬧笑話,再看看現在,夜城話說的倍兒溜,前幾天幼兒園的老師還跟我們說,園裡去了兩個港大畢業的老師,老師在課間用粵語交流,小傑過去跟他們搭話,臨了還囑咐人家,在幼兒園裡要說普通話,不然他怕其他小朋友聽不懂會傷心的。」

  宋喜站在墓碑前閒話家常,像是對面的不是冰冷的墓,而是活生生的人,喬治笙偏頭點了一根煙,點燃後放在墓碑前面,看著上頭熟悉的人,或者說是照片中熟悉的臉,他薄唇開啟,出聲道:「到了奈何橋,孟婆給的湯你該喝就喝,不要惦記上頭的事兒,小傑我們會照顧好,你的仇我也會報,不會拖到他長大懂事兒的時候,你也不用擔心他會替你報仇,我不會讓他走你的老路。」

  何裕森生前什麼事兒都做過,後來有了小傑才想金盆洗手,然而終是落得個無法善終的下場,他最擔心的就是小傑,所以喬治笙給出承諾,小傑不會走何裕森的老路。

  墓地開闊,有風吹過,宋喜覺的眼眶有些濕,男人之間的友情跟女人的不一樣,他們一定不會手拉手去洗手間,但一定會肩並肩共同對敵,哪怕一方人不在了,可情義依舊在。

  喬治笙給何裕森倒酒的時候,宋喜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顧東旭。

  劃開接通鍵,宋喜出聲:「喂,東旭。」

  顧東旭說:「你沒睡覺吧?」

  宋喜道:「這個點兒我睡的什麼覺?」

  顧東旭道:「我聽你說話不精神。」

  宋喜說:「我在墓地,陪治笙看他朋友。」

  顧東旭聞言,聲音略沉,「祁沛泓死了。」

  宋喜拿著手機,一時間說不出是意外還是平靜,可能這陣子事情太多,連祁丞都死了,還能有什麼更驚訝的事兒?

  微頓,宋喜道:「祁未跟你說的嗎?」

  顧東旭道:「祁家請的特護大萌萌正好認識,我是聽大萌萌說的,剛才給祁未打了個電話,確定是真的,剛走一兩個小時吧。」

  宋喜略一沉吟,出聲道:「我待會兒給祁未打電話,大概今明兩天就回夜城。」

  顧東旭問:「祁沛泓葬禮你要去?」

  宋喜『嗯』了一聲:「祁丞我可以不去,祁沛泓我得去,兩碼事兒。」

  宋喜不去送祁丞,天經地義,祁未也能理解,但祁沛泓就不一樣了,不看死人看活人,宋喜還得看祁未的面子。

  顧東旭道:「行,到時候我和大萌萌還有你,咱們三個一起過去。」

  「好。」

  宋喜掛斷電話,喬治笙朝她看來,宋喜說:「祁沛泓去世了。」

  喬治笙神色淡淡,開口道:「臨死前做完了該做的事兒,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宋喜置身墓地當中,雖然周遭墓碑下的人跟她都沒有關係,可還是莫名的悲傷,她望著某處,輕聲道:「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感覺只有父母才能體會,如果祁丞沒有死,可能祁沛泓也不會這麼快就跟著走。」

  喬治笙道:「我猜祁沛泓是努力撐到了今天,怕跟祁丞一起發送,祁家一天出兩口人,外界難免會風言風語。」

  宋喜心底暗自嘆氣,的確,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就連死都得看日子,生怕給活著的人添麻煩。

  其實祁沛泓去世跟祁丞發送也沒隔多久,那些愛說的人還是會在背地裡議論,祁家是不是犯了什麼邪,短短時日內死了兩口人,但祁沛泓出殯當天,夜城圈兒內有頭有臉的人不說都到了,最起碼花圈也都來了,無論排場還是人面上,跟祁丞不是一個檔次。

  宋喜的到場相當於喬家表了態,盛家那邊也派了盛宸舟出席,葬禮上幾百號人,可盛宸舟還是一眼便看到宋喜,她穿得很低調,但人群里分外扎眼,像是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他想忽略都不行。

  方盛跟喬宋明爭暗鬥,盛崢嶸雖未跟盛宸舟明確表態,可盛宸舟也隱約覺察到不對勁兒,加之宋喜對他的態度,他若是再看不出來什麼,那他就是個傻子。

  他喜歡宋喜,近乎撞邪的喜歡,很難想像這個年紀還會有一見鍾情的愛情,可他對宋喜,就是一見鍾情。

  一見過後,念念不忘。

  但有些人註定只有遇見,沒有然後,打從他看見宋喜的那刻起,宋喜就已經是喬治笙的人了,且不說她的身份,單說兩邊的立場,早就寫好的結局,他只能遠遠的望著她。

  這個圈子裡任何形式的聚會都是互相聯絡感情和積攢人脈的最佳時機,哪怕是在葬禮上。

  宋喜身前身後圍了好些人,盛宸舟同樣,他們都在各自的圈子裡充當著中心人物,但兩個中心卻一點兒交集都沒有,並且嚴格意義上來講,圈子跟圈子可以有交集,但中心跟中心,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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