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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硯望著昏暗的燈光下,那個蹙眉極深,做了立不安的身影,終於忍不住,起身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她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濕。

  他沒有幫她擦汗,也沒有溫勸,而是與她十指緊握,力道不輕,卻也不至於將她握疼,就好似他心中有股隱隱的力量,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給她。

  帘子掀動,宋楚靈眼眸一亮,忙將李硯手鬆開,朝賀白走去。

  賀白沒有著急開口,他先是將罩衣脫下,扔在牆角,隨後走到水桶邊,他用隨身攜帶的香胰子開始淨手,「她體內有大量硃砂。」

  李硯眼睛瞬間眯起,宋楚靈只是雙拳微微握緊,對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太多意外。

  在她前幾日聽李硯說,奶娘屍首不腐時,便有了這個猜想,但猜想終歸只是猜想,任何時候,證據才是最重要的。

  「賀哥哥可看出,那些硃砂是如何進入體內的?」宋楚靈問。

  賀白一面淨手,一面點頭道:「她五臟之中皆被硃砂所侵,也就是說,她的死並非因一次性大量服用硃砂所致,而是在她生前,曾時常過量服用硃砂,日積月累下,才讓她最終毒發而亡。」

  宋楚靈異常冷靜地繼續問道:「如果她在哺育的時候,服用過量硃砂,那孩子吃了她的奶,可會一併中毒?」

  「會。」賀白一直垂眸淨手,這雙手他已經反覆洗了數次,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孩子若是長期服用含有硃砂之乳,肝臟俱會受損,定會日日啼哭……最終……」

  他說著說著,逐漸失了語調,到最後,甚至已經說不出話來,因為驗屍之後,必須要將手反覆淨洗,才能去碰眼睛,所以他只是不停的洗手,任那眼淚不住地下落,也沒有去做任何擦拭。

  在他最後一遍將手清洗完之後,再度抬眼時,那眼眸中有的不止是淚,還有痛與恨,他完全不顧李硯就在身側,直接開口道:「我會親手殺了皇后,還要讓她在死前看見晉……」

  「賀哥哥。」宋楚靈不是不痛,而是痛只會讓她更清醒,她來到他身前,忙將他叫住,「當務之急,我們需要先查清楚奶娘的硃砂是從何處得來的。」

  奶娘的飲食是由膳房特地做的,每頓都會有專人查驗,這當中很難出錯,所以她想要在坤寧宮時常能夠服用到硃砂,並非誤服,而是刻意為之。

  想要找到真正要害李碂的兇手,便需要清楚,奶娘的硃砂是從何處而來,待知道出處,兇手是誰便一目了然。

  聽完宋楚靈這一番話,賀白心中憤恨慢慢被壓下,整個人開始冷靜下來,分析道:「你說得對,皇城內想要得硃砂,只有兩個法子,一是藥用,需拿太醫院藥方,去御藥房取,二是物用,需內侍省或六局因需提供。」

  說著,他拿出一條乾淨的帕子,側過臉去擦拭臉上淚痕,「藥用交於我去查,至於物用……」

  「我會托連少監去查。」宋楚靈說完,還是擔憂地看向賀白,「賀哥哥若是查出端倪,可以先與我商討之後,再做打算?」

  賀白回頭看向宋楚靈,望著那雙熟悉的眉眼,許久沒有說話,最後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好。」

  回去這一路上,三人都未曾開口說話,直到回了行宮,李硯將宋楚靈再次帶到連修那小院時,他才將她拉住,在月色下望著一副蹙眉深思,冷靜異常的宋楚靈,輕道:「我在外面等你。」

  宋楚靈點了點頭,不似上次一樣,有想要攆他走的意思。

  原本是該高興才對,可看到這樣的宋楚靈,李硯根本無法寬心,反而更加擔憂。

  他唇瓣輕輕動了幾下,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輕嘆著將手鬆開,目送她走進連修房中。

  然這次沒讓他等候多久,很快,宋楚靈就推門而出。

  連修合門時,看到院中的李硯時,神情也未露出驚訝,反而還衝他微微頷首。

  李硯沒有半分表示,眸光只是從他面上一掃而過,便直直落在了宋楚靈身上。

  她依舊沒有哭過的跡象。

  李硯上前將她拉住,與她隱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有李硯在一旁帶路,宋楚靈便沒有費心思,只是被他拉著一路上走走停停,待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這不是回含涼殿的路。

  「你帶我去何處?」宋楚靈蹙眉道。

  李硯並未出聲,只是將手上的力道微微緊了幾分,待他將她拉到一處荒涼無人的小院子時,才停下腳步,對她道:「宋楚靈,你的故事我已經聽了許多,你可願聽聽我的?」

  宋楚靈一時有些怔然,還未回話,就被李硯橫腰抱起,隨後只是三兩下動作,兩人的身影就已落在屋頂。

  他將她緩緩放下,拉著她來到高處,面朝東方的位置而坐,與她十指緊握。

  「這座小院,便是四歲那年我來行宮時,與娘親住的地方。」

  李硯說著,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娘親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我自幼就聽人說過,若當初不是因為她的姿容,父皇是不可能讓這等身份的女子進府的。」

  「是不是很可笑,明明得益者是他,卻好像他才是受了那折辱的人。」

  李硯臉上閃過一絲陰鷙,不過很快又被那淺淡的笑容所取代,只因他又提起了與娘親在一起的時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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