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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蠱蟲在她身上。」
滿殿俱靜。
梁妃竟是真的把蠱蟲放到了宮人身上!
她話音剛落,那小宮女已經是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痛哭道:「小姐救救我,救救奴婢。」
這小宮女是近些時日梁妃得寵後,才調到了梁妃宮中的。
她不是梁妃心腹,一直都不得梁妃信任。
剛才皇帝昏厥之後,梁妃察覺到了不對,當下便從袖中掏出來了一個銀色的盒子,讓她身邊的大宮女,逼著她將蠱蟲吞了下去。
她被迫吞下了那噁心的東西之後,就感覺五臟肺腑處生疼。
偏她還不敢表現出來,因為梁妃說了……
「如若被人發現了蠱蟲在你身上,你父母親族都得要死!」
這小宮女聽到這番話,便是再痛苦,也不敢表現出來。
剛才她在殿外,聽到了宮中的人沒搜到證據時,人便已經絕望了。
周曼娘看她身上的蠱蟲已經發作,便顧不得其他,忙將她帶到了偏殿之內,替她取出蠱蟲。
母蠱的毒性更強,種蠱之時,不像是子蠱那般毫無察覺。
這母蠱一入體,便是奔著要人性命去的。
因為取過了一次蠱蟲,周曼娘動作很快。
她將重新取出的母蠱,放在了鐵皮盒子裡,交由幾個軍醫辨認,便都確定了這就是控制子蠱的蠱蟲。
證據確鑿,那被重新拖入殿中的梁妃,面如死灰。
她臉上沒了半點方才的囂張跋扈。
便是在這邊的宮人,將堵住了她嘴的綾帕取出後,她亦是沉默非常,和剛才被拖拽進來之時截然不同。
溫月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問:「蠱蟲哪來的?」
梁妃眼眸動了動,卻依舊沉默不語。
但殿內的朝臣也並非傻子,在那母蠱取出之後,便有無數人抬眸看向了景康王。
梁妃是景康王的生母,即便是她咬死了這件事情跟景康王無關,卻也不是她說了就行的。
梁妃在這些人的視線當中,終是顫抖了起來,她忽地抬頭道:「這事跟別人無關,是我自己做的。」
她微頓,不知想到了什麼,抬頭譏諷地看向了溫月聲:「我梁家上下均是遭到了你的毒手。」
「連我自己也被打入了冷宮,我要給家中之人報仇,便只有復寵這一條路,我為了能夠儘快復寵,當然是得要用些手段。」她說到了這裡,竟是還冷笑了下:「若說皇上是我害的,倒也不盡然。」
「如若不是你這個賤人,我今日也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你今日怎麼還有臉審問我的啊?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嗎?」
事到如今,她依舊不知悔改。
甚至還將自己犯下的過錯,都怪罪到了他人的頭上。
可她面對的人是溫月聲。
溫月聲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就從未怕過任何人的污衊。
她對梁妃的話,甚至連點反應都沒有,只冷聲道:「拖出去,用刑。」
梁妃那張臉,瞬間便僵住了。
她抬頭想去看景康王,卻見景康王始終背對著她,一言不發,說是母子,可此刻的表現卻更像是陌生人。
梁妃眼眸閃爍了片刻,終是垂下了頭去。
她如今已經落入了這般田地之中,眼下自是不能再拖累景康王了。
殿前軍快步進了殿內。
溫月聲面無表情:「杖三十。」
梁妃一回頭,就看見那些將士快步朝她走了過來,她心下害怕,當即失聲尖叫了起來。
卻沒想到,她這悽厲的哭叫聲沒喝住面前的將士,反倒將龍床上的皇帝吵醒了。
「聖上!」高泉瞥見皇帝的手動了一下,當下險些哭出聲來。
那苦惱不休的梁妃瞬間愣住,抬頭去看。
這一眼對上的,就是皇帝那雙冷沉的眼,梁妃當下忍耐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高泉拉開了簾帳,將皇帝攙扶著坐了起來。
皇帝面無血色,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一張面容憔悴到了極點。
蠱蟲被取出之後,他整個人看著,近乎老了二十歲。
那雙從前威懾力十足的眼眸,如今竟也出現了滄桑之感,看著渾濁不堪。
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皇帝卻不似之前那般暴怒。
他只是遠遠地這麼坐著,看著那梁妃。
同床共枕三十來年,梁妃對皇帝亦是懼怕的,她在皇帝這般目光注視之下,竟是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底下的朝臣見到皇帝清醒了,便欲上前行禮,卻被皇帝制止了。
蠱蟲剛清,皇帝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眼下便是連說話都困難。
但在這般情況之下,他依舊握著高泉的手坐了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梁妃還有景康王的身上,靜看了梁妃片刻之後,目光深沉地看向了景康王。
可因他身體實在是支撐不住,他只來得及輕聲交代了高泉兩句話,便又昏睡了過去。
皇帝再次昏迷後,這邊的朝臣俱是都退出了偏殿中,只留了幾個御醫在殿內。
高泉同他們一併出來,聲調艱澀地道:「皇上有令,此番事情,皆全權交由思寧郡主處置。」
底下的朝臣微頓,隨後齊聲道:「臣等遵旨。」
皇帝此番遭逢重創,身體損傷極大,如今竟是連處置梁妃都做不到了,這邊的所有朝臣,俱是心緒複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