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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踏腳便要進入院中,沒想到才邁出去了一步,就被晏陵攔住了。
這位生得俊美無雙,瞧著風光霽月的晏大人,面上沒太多情緒地道:「郡主有令,暫時不見客。」
他身後的滌竹眨了眨眼,何時的令?他怎麼不知道。
陸青淮眉頭一皺。
他想說什麼,卻突然想到,溫月聲既是不見人,那晏陵是來做什麼的?
他這麼想,便直接這麼問了出口。
晏陵:「自是郡主相邀。」
陸青淮:……
合著他的意思是,溫月聲只想要見他,不想要見別人是吧?
不是,這人怎麼比昊周那個新帝還要討厭?
陸青淮沒好氣地道:「晏大人確定郡主邀請你呢?這深更半夜的,你……」
他想說晏陵別是別有所圖,卻又想了想,以溫月聲的身手,別說一個晏陵了,十個晏陵都不夠她殺的。
他只能將滿肚子的話給咽了下去。
可還沒等他想到更好的措辭反駁晏陵呢,就見眼前這位疏離冷淡的晏大人,抬手指了下身後的琴。
他淡聲道:「郡主想聽些禪音。」
不等陸青淮回答,晏陵復又道:「還是說,陸將軍也會撫琴?」
陸青淮:……
那確實是不會。
他這輩子唯一會彈的東西,大概只有彈弓了。
見他無言以對,晏陵便對他輕頷首了瞬:「更深露重,戰事緊張,還請陸將軍先行回府休息吧。」
說罷,當著陸青淮的面,領著抱著琴的滌竹,直接就進了溫月聲的院子。
陸青淮:……
好好好,明天他就去學撫琴,溫月聲不是愛聽嗎,他一晚上給她彈八首!
看她還愛不愛聽!
陸青淮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滌竹來傳消息時,晏陵正在調理琴弦。
他聞言,神色冷淡不帶情緒應了一聲,隨後自己拿著琴,進了溫月聲的房間。
滌竹在他背後瞧著,不由得嘖嘖稱奇。
晏陵會撫琴,全是因晏貴妃的緣故。
大徽男子喜好風雅,皇帝也如是。
皇帝年輕時,就尤其喜歡撫琴,只是登基之後,便很少再碰琴,偶爾有之,也是因指點底下的幾個兒子。
晏貴妃多年無子,有的只有晏陵這個侄子。
為了能讓皇帝來宮中多看看她,晏陵便在很小的時候學了琴,且他不光要學,還要比幾個皇子都學得好。
這樣皇帝才會時常想起他來。
他幼時在宮中過得並不好,晏貴妃便是讓他忍氣吞聲,稍大了些,又成為了晏貴妃的爭寵工具。
他學琴,卻也厭惡琴。
所以晏陵在步入朝堂之後,除了特定場合之外,幾乎都不碰琴。
他入朝閣之後,晏貴妃再沒聽過他奏過一次琴,但每逢他的生辰,晏貴妃都會差人贈一把琴給他。
那些琴,大多數都被晏陵銷毀了,少部分他奏過一次兩次,最後也會被銷毀。
次數多了,晏貴妃知曉之後,便未再送過。
也是因此,滌竹格外清楚晏陵不在人前奏琴的原因。
卻沒想到,到得如今,溫月聲連這個口都沒開,他家主子就已經尋了一張琴來。
晏陵推開房門。
房間內未點燈,很安靜。
溫月聲坐在了桌案後,兩邊的窗戶大開著,淺淡的月色落在了她的身上。
月色之下,她瓷白如玉的手指,捏著一個雪白的茶盞,茶盞內盛著半盞清心蓮子茶。
屋內的檀香已經燃盡,香味冷淡,縈繞在了晏陵的鼻間。
他眸中情緒涌動,抬眼看向了她。
在她的面前,放著碎裂的紫玉佛珠。
紫玉是邊疆特有的東西,極為罕見難得。這串佛珠,是邊疆寺廟裡的高僧,供奉在了佛堂前,還親自開了光的。
今晚回到了城主府後,葉秋雲將佛珠還給了她。
佛珠落入溫月聲手中的瞬間,便碎裂了。
與之一起的,還有她心底那壓不下去的燥意。
戰事未停,溫月聲不可能脫離戰場去禮佛,即便是真的去禮佛了,回來依舊會殺人。
而唯一的一串佛珠,也在今夜碎裂。
溫月聲從京城來時,帶來了許多佛珠,但在多日來的戰役中,大多都損壞了,少部分則是沾染了血跡,不能在用。
晏陵這次過來,姜露讓葉秋雲過來,給她送的東西,就有一部分佛緣之物。
但那些東西,在多日的戰場沖刷下,終是失去了效用。
前世也曾出現過同樣的狀況。
而每次佛緣之物被損壞,無論當時所面臨的是什麼情況,她都會被聯盟撤出主戰場。
冷月之下,溫月聲瞭起眼眸,看向了他手中的琴。
她聲色冷淡地道:「你也怕我會失控?」
屠諸計劃的實驗體,是殺人機器。
而最後一戰里,戰勝了所有喪屍的她,更是。
是機器,便會有出現故障,失控之時。
更別說她還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前世里,他們就總擔心她會失去控制,會殺紅了眼,會連無辜的人一併殺。
人們受她庇護,卻又深深地忌憚著她。
晏陵聞言,只抬眸看向了她,他正色道:「自晏陵認識郡主以來,郡主便未曾錯殺過一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