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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加上此前雪災來勢洶洶,皇帝下令命忠勇侯去往各地點兵,並親自下發冬日軍餉。
除忠勇侯外,京中三大禁軍是皇城防線,輕易離不得京城。
皇帝本欲令陸青淮前往,但一則陸青淮傷勢未愈,他此前所中奇毒,幾欲致命,按照周曼娘的話,至少得休養大半年時間。
二則,臨近年關,需得有人前往邊疆,撫恤邊疆戰士。
陸青淮此前就在邊疆,由他前往自是最佳。
幾經商討之後,由鎮國大將軍開口舉薦,定下了將由溫月聲率兵前往撫州支援。
此舉在朝中引發諸多爭論。
但溫月聲如今身上確實有著軍職,率兵出征,倒也屬於是名正言順。
又有鎮國大將軍出面,力排眾議。
是以此事便就此落定了下來。
姜露跟周曼娘人在府中,上午才將溫月聲送出府門去,晚間就聽得溫月聲要出征撫州平叛,收到了消息時,人都微愣了片刻。
周曼娘那邊得了消息後,便匆匆離開,去給溫月聲收拾行李。
因不知撫州內境況究竟如何,此番她也會跟隨在溫月聲身側,一併去往撫州。
姜露和陸紅櫻留在府中,溫月聲還將葉秋雲自軍營內調遣回來,讓她先且替姜露辦事。
溫月聲所掌握的京中消息,一部分便是來自於姜露之手。
她京中樹敵眾多,她要離京,姜露身邊便不能無人。
葉秋雲在軍營內歷練過一段時日,如今算不得多強,卻也比起尋常女子力氣大了些,且會一些簡單的功夫。
重要的是她手底下另有幾個刀營將士,此番亦是留在了京中。
葉秋雲入府,安排好那幾位將士後,看到周曼娘忙前忙後,她面色微頓。
沉默許久後,她便忍不住看向了姜露。
姜露正坐在了靜亭之內煮茶,神色恬靜。
葉秋雲忍耐許久,終是道:「我有一事,始終不解。」
見姜露那雙溫柔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微頓片刻後才道:「以郡主之能,何至於要替這般朝堂辦事?」
在她眼中,朝堂之上,滿是此前梁家、梁文昊亦或者是武安侯,甚至是如今的孔瑞之輩。
整個朝堂污濁不堪,連帶著上首的幾個王爺之流,亦是手段殘暴,並不值得追隨。
又有此前福瑞公主叛敵之事。
葉秋雲本就是這些事情底下的受害者,在軍營磨鍊了一段時日,尤其是見識到了溫月聲的能耐之後,她越發覺得,以溫月聲之能,只替皇帝辦事,到底是屈才了些。
朝堂會變成這般局面,皇帝並非全然無錯,溫月聲功勞立得多了,或許還得不到什麼好處,只會徒惹忌憚。
越是了解得深,葉秋雲就越是覺得,郡主遠不該如此才對。
她從前也讀過些書,近些時日更是跟著姜露學了些兵書史書,讀得越多,越發覺得,溫月聲未必不可以像是史書里的那些人一般,直接撥亂反正。
尤其眼下又起了叛軍,便更加加重了她心頭的想法。
「總歸皇上、皇后待郡主都不好,眼下也不過是看郡主有用。」葉秋雲跟軍營里的將士來往多了,身上也多了些軍中將士直來直往的氣勢。
「與其為其賣命,不妨直接就……」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姜露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
這一眼,便讓她住了嘴。
她知道她如今所說的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她就是這麼認為的。
況且公主府內外都是他們的人,她就不信除她之外,就沒人是這麼想的。
「姜小姐難道不這麼覺得嗎?」
姜露將茶壺拎到一旁,聞言未語。
其實同樣的話,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曾問過。
不同的是,她問的是那位晏大人。
因她處理京中消息,而晏陵所掌握的消息乃是最多的,是以平時她多少會同這位冷淡疏離的晏大人打交道。
但那日晏陵也未有細說,只告訴她:「時機未到。」
她揣度著這句話,思緒許久,如今倒是明白了些許。
姜露抬眸,看向了葉秋云:「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除去了如梁文昊之流,亦是有著忠良之輩。」
「不說別人,光是我們府中便有章世子一家,陸將軍一家。除此外,另有似嚴大人這樣的好官。」姜露微頓,眼眸微閃爍:「若是興事,這些忠良之輩,該是如何處理?」
葉秋雲張了張嘴,半晌後道:「這……別的不說,章世子和陸將軍豈會不聽從郡主的?」
姜露道:「章世子聽,陸將軍也聽,可你能保證忠勇侯及陸大將軍亦是這般想的?」
「又能保證邊疆幾十萬將士都是這般想的?」
葉秋雲微怔,卻還是道:「大不了就自行興事,郡主身側亦非是無人可用。」
「昊周尚在一畔虎視眈眈,如今興事,更是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大徽,處在了冰火之中。」姜露輕嘆聲道:「若興事,這些官員也好,將士也罷,只要同我們政見不合的,是否都得要殺。」
「若全部都殺,又同暴君有何區別?」
葉秋雲頓住,當下咬住了下唇,無言以對。
「郡主是心懷大義之人。」姜露軟下了聲音,提及溫月聲時,亦是眼眸發亮:「她所行之事,並非是為了維護皇上,亦或者是其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