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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帶來了這個消息的晏陵,則是與溫月聲並立,冷聲道:「昊周太子,想見郡主一面。」
昊周事急,大徽今夜就需得要做出決定,郁舜要在日落之前離京。
而離京前的最後一件事,竟也不是向大徽皇帝說明緣由,而是要見溫月聲。
此事若傳了出去,尚且不知道他人會作何感想。
京城有一處酒樓,取名為煙柳人家。
說是酒樓,卻造得亭台樓閣,煙霧縹緲,似話本里的江南。
入得酒樓,中間有一深紅色涼亭。
涼亭周圍栽種了許多的荷葉,而今已經是秋日,荷花凋零,枝葉輕垂,在湖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郁舜著一身玄色衣袍,頭戴金冠,面冠如玉,儀表堂堂。
他於臨水側的一畔端坐著,手持一盞清茶。
見得底下的人領著溫月聲進來,他放下了手中茶盞,起身看她。
已接近於日暮時分,暖陽落在了她的身上,恍若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她在這盛大的金光里,面色冷淡,一如他第一次初見時的模樣。
郁舜微斂眸,難得的,他眼底情緒複雜,似有千萬種情緒在掙脫涌動。
待得溫月聲落座後,他並未第一時間開口。
涼亭遠處的廂房邊上,泰蘭站在了那邊,神色焦慮。
他們應該走了,但不知為何,太子還是決意要來見這位郡主。
他只能抬眼看著天邊,見得日暮一點一滴沉寂了下來。
良久,郁舜方才抬眸,看向了溫月聲道:「此前多次會面,都太過匆忙混亂。」
「錯過的話今日已來不及問出口,今夜便要離京,舜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得到郡主的回答。」
溫月聲抬眸看他。
就見他神色認真,眼眸深邃地道:「之前求娶之事,並非作假,舜願以昊周皇后之位,此後餘生,僅與郡主並肩。」
「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這次他直接越過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大徽的皇帝,所有的規章。
他只想要聽她的回答。
甚至不待溫月聲開口,他復又補充了句:「若郡主今日應下,舜便是付出再多慘痛的代價,也會將郡主帶離大徽。」
不計成本,不計代價,只要她。
第66章 從何處清算
天邊日頭逐漸偏斜,落日黃昏遍灑,溫月聲坐在了耀目的夕陽中,抬眸看他。
便是在這般大的金陽里,她的眼眸也是深沉的黑。
像極了無盡的黑夜。
郁舜與她對視,耳畔是清淺的風,鼻間是冷淡的檀香。
幽香浮動中,他聲色溫柔:「昊周有青天接連無窮碧的草原,亦有浩瀚無邊的大漠,同大徽是截然不同的風景。」
「昊周之人,於禮節之上並不苛求。」他緩聲道:「雖說昊周多年以來,從未出現過外族皇后,但你若願意,舜便可排除萬難。」
「在大徽時,郡主曾有的,舜也同樣許諾,而在大徽沒有的,舜也可傾盡所有。」
在昊周老皇帝的幾個兒子之中,郁舜算得上是成婚最晚的,至今歲已經二十有六,依然未能成婚。
但昊周不似大徽,且郁舜更知曉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人。
是以這個矚目的太子妃之位,多方角逐,卻始終未能給出去。
眼前的人,他原以為他最多的,是欣賞她的才能。
卻不知為何,在這番話說出口之後,他才察覺到了,他心情亦是迫切的,而在等待著她的回答時,心緒亦是緊繃的。
似這般情緒,已是多年未有。
自成年之後他得登太子之位,手握實權後,更是幾乎都沒有體驗過。
郁舜眼裡,兒女情長並非重要之事,比起這些,他有著更遠大的抱負和想法,他欲征服的,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女子。
然到底還是出現了意外。
就連遠處的泰蘭,都怔忪了片刻。
其實早在昨日,昊周便已經傳回了消息,按照他們當時的想法,最好是昨晚便連夜離開。
否則時間越晚,郁舜的處境就會越發艱難。
哪怕他身邊的猛將都在,努烈也已經休養到了最佳的狀態。
但身處的地方,到底還是屬於大徽。
可不知為何,郁舜沒有著急離開,而是一直到了今日,大徽都已經收到了消息,他仍舊駐留在了這邊。
泰蘭自小就跟隨在了太子身邊,更明白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心裡裝著江山社稷,當是裝不下這般小小的感情才是。
可今日他所為,確實是與他二十六年來處事準則相悖。
但也恰恰說明,眼前的這個女子,確實是值得的。
泰蘭忍不住抬眼,又看了眼那個神色冷淡的思寧郡主。
他立於廂房前,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空無一人的廂房內,此刻正端坐著一個人。
滌竹候在了晏陵身後,此刻是大氣都不敢出。
晏陵靜坐在了廂房之中,沒有看書,沒有下棋,什麼事都沒做,他只是就這麼坐著。
這廂房隔得不遠,正好能夠聽到那位昊周太子懇切的言語。
滌竹暗暗有些著急。
若說此前他還不明白自家主子是何等心意的話,大皇子之事後,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晏陵何時這般心甘情願地為人所用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