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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娘便沒有推辭,將這邊改造後,終是擁有了她這麼多年的第一個家。
甚至連姨娘,都在經歷此番事情後,也徹底對回到周遠度身邊的事死了心。
周曼娘沉浸在了這些事裡,感受到了從前未能有過的充實和滿足。
比起來,那日遭遇的一切,反倒像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她還在郡主的身邊。
「小姐,郡主在書房等你。」
午後,周曼娘午睡醒來,直接去了書房。
這處書房,位於靜亭邊上。
是月前新建的,如今正好竣工。
書房臨湖而建,後邊是鬱鬱蔥蔥的竹林,靜謐雅致。
溫月聲此刻坐在了桌案背後,而她身後的書櫃中,擺放著各類佛經。
書房正中的牆壁上,掛著一幅黑色底,赤金色筆跡的字。
上書曰:禁。
風拂過那幅字,帶起了溫月聲的衣袍。
周曼娘推門而入時,她正在寫佛經。
長長的桌案上,已經放滿了字跡交錯,殺氣橫溢的佛經。
「郡主。」周曼娘將清心蓮子茶放在了她的手邊。
溫月聲輕應了聲,她側臉嫻靜,筆下的字,卻如刀斧一般,帶著將要滿溢出來的強大殺性。
「孫氏,你要如何處置。」她聲音淺淡。
驟然聽到了孫氏的名字,周曼娘的面色微沉,她只停了一瞬,便毫不猶豫地道:「她該死。」
歷經了這麼多的事情,她也已不是當初周府內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庶女了,她清楚地知道,給孫氏、周鈺婕這樣的人留有餘地,就是再次給她們機會傷害自己。
溫月聲寫下最後一筆,抬眸道:「章玉麟。」
章玉麟推門而入。
溫月聲坐在紅木圈椅上,面上沒太多的表情:「讓人傳信給周遠度,告訴他。」
「他若還想回京的話,三日之內,我要聽到他府中的喪訊。」
那天周遠度來國寺找她,還將周曼娘和楊姨娘留下,落在旁人的眼裡,就是她們母女遭到了他的厭棄。
但其實他動身之前,曾單獨見過溫月聲一面。
他希望溫月聲日後能給他一個重返京城的機會。
這也是他能夠在離京之前,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章玉麟應了,悄悄拿眼去看周曼娘。
卻見周曼娘再不似從前那般眼神躲閃的模樣,她站在了陽光最為充裕的地方,神色篤定。
只周遠度的消息還未收到,宮中便又舉行了盛大的宮宴。
上次武鬥結束得潦草,此番便是為武鬥獲勝而特地舉辦的盛宴。
因這次沒有比試,宮宴的氛圍也格外的,反倒比第一次昊周使臣來時,接風洗塵的那一回還要熱烈。
只有一事,在京中傳得頗廣。
「……聽聞郡主惹惱了溫大人,如今獨自一人留在了公主府中?」
「是有這麼回事,就連今日宮宴,溫家上下均是到了,卻唯獨不見郡主。」
「這是為何?」
「個中緣由便不清楚了。」
「這女子若是忤逆不孝,便是郡主,日後也少不得婚事艱難了。」
「沒了父親兄弟幫扶,此後也不好在京中立足。」
「郡主的脾性,到底是大了些……」
諸如此類的言語,在溫家人出現後,便消散了。
這邊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今日盛裝出席的溫玉若身上。
她著一身鵝黃色衣裙,衣裙之上用了些巧思,以珍珠、白色貝母為點綴,繡了大片瑰麗的花朵。
又輔以一整套琉璃頭面,耳配珍珠鏈,是顧盼生姿,格外的清麗動人。
文斗之上,溫玉若便有不俗的表現,今日又與蕭縉同行,自然惹來了無數人的注意。
至於一直都未到場的溫月聲,便極少被人提及了。
難得的,溫玉若這些日子身體好了不少,跟在了蕭縉身後,蕭縉聽著她甜甜的聲音,心情也略好了些。
這些時日,蕭縉心情尤為複雜。
若按以往,有他人求娶溫月聲,他只會覺得如卸重負。
可這件事情真的發生後,他心中卻只余怒火,還有些道不明的情緒。
以至於溫府上下均是離開了公主府,他卻並不知曉。
待皇帝與昊周太子郁舜入殿後,蕭縉的面色便更加難看了。
郁舜落座後,身邊的人低聲稟報導:「思寧郡主到了。」
溫月聲確實沒有跟溫府的人一起來。
因為她是被昊周使臣和皇帝身邊的內侍高泉請來的,同行之人,還有那位晏大人。
蕭縉的神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
晏陵著一身雪衣,神色疏離冷淡,在這暑熱尚未褪去的盛夏里,衣襟緊扣,嚴絲合縫至領口處。
溫月聲卻一反常態,她著一素白衣裙,外罩大紅色寬袍大袖衫,這般張揚的顏色,更襯得她姿容傾絕,嫵媚生姿。
然這般嬌媚動人的人,偏要戴一赤金佛頭。
遠遠就能瞧見佛頭上瀰漫的金光。
晏陵亦然。
他還看見她今日未佩戴那串白玉佛珠,而是換成了一串成色極好的蜜蠟佛珠,佛珠共一百零八顆,纏繞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上,格外矚目。
他思及那日她離開前,白玉佛珠已格外黯淡,便問道:「郡主為何換了佛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