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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竟是她父親,而不是溫月聲!
同周曼娘一般驚訝的,還有許多人。
周遠度神色複雜,卻似早已料到,當下掀袍跪下:「罪臣在。」
皇帝見他這般,怒意卻半分不減,譏笑道:「朕問你,今日是何等日子?」
「回皇上的話,今日乃是兩國國宴。」
「好!」皇帝怒極反笑,指著他道:「你還知道今日是國宴!」
「你好大的膽子,竟是縱容你那女兒,在國宴之上生事!不光調換國宴酒水,還換取他府令牌,栽贓陷害!」
「朕還在這皇宮裡,在宮宴上,你那女兒就敢如此行事!這般野心和膽量,當真是不可小覷!」
在場許多人都以為,皇帝的怒氣是奔著溫月聲而來。
萬沒有想到,第一個被發落的人,居然是周遠度。
當下場面死寂,周家之人,包括剛才還怒目圓睜,恨不得跟人拼命的孫氏,當即跪倒在了皇帝跟前。
「大徽同昊周開戰多年,今日國宴乃重中之重!你身為朝臣,不知為朕分憂,你女兒身為大徽子民,更是不知孰輕孰重!」
「手伸得如此之長,周遠度,朕倒是想好好問問你,這皇宮之中,究竟幾時變成你和你女兒說了算的?」
這話一出,不光是周家之人,周圍所有的臣子,俱是齊刷刷跪倒了一片。
周遠度閉了閉眼睛,一張臉已經難看至極,他低聲道:「臣罪該萬死。」
「你是該死!」皇帝沉聲道:「傳朕旨令,大理寺少卿周遠度治家不嚴,縱女行兇,即日起,著貶為撫州通判。」
「其女周鈺婕秉性兇惡,不堪為人婦、為人母,賜教養嬤嬤三名,此生不得離開後宅半步!」
皇帝的話一出,孫氏當即不堪重負,跌坐在了地上。
她怎麼也沒想到,皇帝處置的,居然不是溫月聲,而是他們一家!
溫月聲才是那個真正給人灌下毒酒的人,她怎麼能沒有半點事?
反而是他們家落得這般下場!
憑什麼!?
然那邊,皇帝已經看向了溫月聲。
他面色冷沉地道:「你行事無方,肆意妄為,屢教不改!」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之下,皇帝一字一頓地道:「即日起,入皇家國寺內禁閉,無令不得外出。」
靜。
整個殿內外都安靜極了。
比起周家人的懲處,溫月聲這個處置,可謂是不痛不癢。
甚至連皇后都沒想到,皇帝竟然只給出了這麼一個處置。
若非這些年溫月聲早已經失了寵愛,她都要懷疑皇帝一心偏袒了。
蕭縉眼眸深沉。
他忍不住看向了溫月聲。
皇帝維護的,從始至終都不是溫月聲,而是皇權。
溫月聲哪怕有千萬般不好,可她身上流著的,都是皇家的血。
周鈺婕所作所為,堪稱僭越。
而溫月聲是皇室之人,她對周鈺婕動手,便是合情合理合規。
皇帝再如何不喜歡她,也不會否決這件事。
因為她所代表的,就是皇家。
只他好奇一點,她在動手之前,皆是清楚明白這一切的嗎?
起風了。
皇帝轉身回了宮殿。
穀雨將帶來的披風,罩在了溫月聲的身上。
溫月聲緩步從周家一行人身側經過。
周鈺婕不是向來喜歡以身份壓人嗎?
那便叫她張大眼睛好好看看,什麼叫做規則之內,皇權之下。
第22章 不如求佛
夏日夜晚寂靜無星。
晏陵從宮中離開時,已接近三更。
天邊雲層很低,月光朦朧。
大理寺事務眾多,今日還平白少了個少卿,年終未至,官場便有變革。
有關新任少卿之位,各方皆是暗流涌動。
自傍晚時分到如今,已有十餘來人前來打探消息。
然一直到深夜,晏陵才將奏摺呈遞了上去。
落在他人眼中,只怕以為他是拿不定主意,才會躊躇半夜。
唯有他身邊的小廝滌竹知曉,那新少卿的人選,晏陵早就有所定奪。
停留至半夜,那是給外人看的。
但稍有些不同尋常的是,往常晏陵留下,都是看公文及處理公務。
今日從傍晚至深夜,他卻只是在桌案前靜坐。
和在宮中時一樣,卻又好似有什麼不同。
他看不出來,只知曉離開吏部時,晏陵沐浴了一回。
吏部留給晏陵休息之地,特地辟開了一處浴房,但尋常若非必要,幾乎都是用不上的。
今次特例,且晏陵沐浴的時間格外的長。
待他出來後,滌竹還聞到了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檀香。
滌竹在他身邊伺候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晏陵沐浴時燃了香,且還是檀香……
寥寥月光下,晏陵神色疏冷地道:「告知國寺,這些時日暫且先不過去了。」
滌竹低頭應是。
半晌忽然想到,思寧郡主被罰禁閉,今夜就已經入了國寺。
再去看晏陵的神色,卻難從他面上窺見半點情緒。
也對,他主子想來疏冷淡漠,自不會因誰影響了決策。此番不去,必是有不去的道理,想來應該同思寧郡主沒有關係。
翌日,新任大理寺少卿落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