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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才知道自己是發了熱,久病成醫,尋常小病他自己也能看著。

  屋子裡向來是備著藥的,他本想起身去拿,身子卻很不爽利,只得喚人,奈何嗓子幹得厲害,還未開口便是劇烈得咳嗽著,幾乎要將肺咳出來般。

  心頭亦是隱隱刺痛,心病又犯了。

  姜暮笙的面色愈發白了,他知道自己的心病發作是因為自己方才做的夢。

  想到夢中的情節,姜暮笙苦笑了一下,這並非他第一次做這個夢,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會時隔多年又夢到了娘親。

  文竹聽到動靜慌忙從偏房出來,拿著火摺子點了燈。

  姜暮笙垂眸掩去眸中的哀傷。

  「公子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要喝水?」

  文竹幫忙把姜暮笙扶著坐了起來,又拿著薄衾披了。

  「公子是發熱了。」文竹連忙倒了水,拿了藥和水餵了,這才向外吩咐,「快去喊周大夫。」

  周大夫來得很快。

  喝了水,嗓子已經好些了的姜暮笙見周大夫一身單薄地進來,有些歉疚,「深夜還勞煩周叔來,叨擾周叔了。」

  周大夫搖了搖頭放下了藥箱為他診脈。

  周大夫是一直在府上為姜暮笙看顧的,先前被姜問之送了出去藏好了,如今又接了回來,對他的病情再熟悉不過。

  姜暮笙除了身體上的病,最重要的是心病,先前因為姜幼胭失蹤傷神勞碌,原本已見好的身體愈發單薄。

  周大夫垂眸,感受著薄弱的脈相,心下不免嘆息,明明這般優秀的孩子,可惜了。

  他叮囑了人要靜養,心思不要重,只要靜下心來,自然不會發病。「公子莫要多想,且放平心態。」

  「我開個方子,文竹待會來藥廬取藥。」

  姜暮笙頷首,「謝謝周叔。」

  「夜裡風涼,莫要貪涼蓋得單薄。」周大夫是這樣說,卻是不這麼認為,姜暮笙為人穩重,斷不會做明知自己體弱仍貪涼踢被子的事。

  便是有心思,思慮過重,才讓本就弱的身子不堪重負跨了。

  「是我沒看顧好。」文竹信以為真,以為是自己沒看顧好才讓公子著了涼,愧疚不已,「我不該貪覺早早睡了的,才讓公子發了熱」。

  「不是你的錯,」姜暮笙搖頭,「我會注意著的。」他垂下眸,唇色蒼白。

  「哥哥!」

  未聽見腳步聲,聲音便先傳了進來。

  是胭胭來了。

  姜暮笙驚訝了一下,而後無奈地搖頭,目光溫柔,語氣無奈又寵溺,「胭胭怎麼來了?」

  姜幼胭提著裙擺跨過門檻,三步做一步跑上前,緊張地打量著姜暮笙,哥哥的臉色更差了,「我聽說哥哥病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姜暮笙半靠在床上,著一身寢衣,披著薄衾,縱然身姿修長如玉,唇色蒼白,面上血色也淺,卻顯得愈發單薄。

  姜幼胭看著就更加心疼了。

  姜暮笙搖頭,「不礙事的,只是夜間貪涼才發了熱,現在已經好些了。」

  姜幼胭卻是不信他,哥哥怎麼可能會孩子氣地貪涼,怕哥哥瞞了病情,她轉頭看向周大夫。

  迎上姜幼胭詢問的視線,周大夫摸了摸鬍子,沒揭穿姜暮笙,對著姜幼胭笑了,哄她,「公子沒瞞著小姐。」

  姜幼胭抿了抿唇,眉頭一皺,看向姜暮笙,表情難得得嚴肅,儘管包子臉將這份嚴肅多了幾分忍俊不禁。

  小姐要訓公子了。吟月和文竹不約而同地想,並不阻攔,也只有小姐才能管住公子了。

  「文竹,跟我來取藥。」周大夫笑呵呵地摸著鬍子。

  文竹立刻上道地點頭,「啊,是,公子小姐,我先退下了。」

  吟月也笑,「我去換壺水。」

  人都走了,姜暮笙垂眸看著面前嚴肅的小姑娘,倒真的有些為難了。

  「胭胭。」

  「哥哥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姜幼胭睜著一張圓胭,柳眉豎著,頰邊的梨渦因為抿唇而陷了下去,一副氣惱模樣,但眼睛卻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控訴著。

  姜暮笙最拿她這般模樣沒辦法,雖然是自己編的藉口,仍當下便認錯,「是哥哥不對,不會再犯了。」

  好說且說才將姜幼胭勸好了,姜暮笙才鬆了口氣,但心裡卻是熨帖,還有心頭散不去的哀傷。

  「本就無什麼大礙,這兒有人看顧,胭胭回去休息吧。」

  姜暮笙不忍她枯坐,想將人勸回去,但姜幼胭不聽勸,姜暮笙自然也無法,只能由著她在這兒。

  「文竹一時半會回不來,哥哥先睡會兒,能他回來了我再喚醒哥哥。」姜幼胭不忍他等著,便想扶著人睡下。

  姜暮笙伸手攔住了,搖了搖頭,「哥哥睡不著,胭胭陪我聊會天好嗎?」

  「那好吧,」姜幼胭想了下,應了,手上卻仍未閒著,上前給姜暮笙提了提杯子,把人蓋得嚴嚴實實的。

  姜暮笙失笑,「胭胭,哥哥不是陶瓷娃娃。」

  姜幼胭不聽,只抱了矮墩在姜暮笙床頭坐下,仰著一張潔白的臉,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想聊些什麼呀?」

  她來得急,衣裳還是在吟月的囑咐下才穿戴齊整,頭髮自然也未梳什麼髮型,只簡單地用了根束帶束了起來。

  一頭鴉發如水,顯得臉愈發小了。

  姜暮笙輕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溫聲,「再過些日子,胭胭便要及笄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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