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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開國皇帝崔涪去年二月里去世了。他的長子繼位, 成為楚國的第二位皇帝。
他把弟弟肅王給踢到溪州來了。
秋生這運氣吧,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葉碎金派他出來打探消息的, 按說他就應該帶消息回來才對,結果,他帶了人回來。
還不是無關的人。他被派出去打聽肅王府的消息,結果,把肅王世子給帶回來了。
實際上是秋生去外面打聽肅王府,打聽了之後,自然想往肅王府那裡去看一看。
還沒到肅王府,半路上就被肅王世子看見了。
肅王世子一眼就看見了他的馬。
正宗純血的涼州戰馬。
擱在男人眼裡,那就是一眼看見,挪不開眼睛的寶馬。
肅王世子當即就想買下這馬。
秋生當然不賣。
肅王世子就亮了身份。
秋生:「……」
這不就來了嗎。
秋生憨憨厚厚地說:「我只是僕人,怎敢擅賣主人的好馬。貴人不如與我去見我家主人吧。」
僕人都能騎這樣的好馬,肅王世子對這主人不禁起了興趣,決定去見一見。
秋生順順利利地便把肅王世子給引到了客棧。
待見到葉碎金,肅王世子眼睛一亮。
江南美人多婉約纖柔,少有這樣英姿颯爽,張揚大氣的。然後才看見赫連響雲,又是眼睛一亮。
他問:「賢伉儷從哪裡過來溪州?」
原是問赫連響雲的。因葉碎金梳的是婦人頭,他以為二人是夫妻,確實也很般配。
不料開口回答的卻是葉碎金。
她道:「從北地來。」
「咦?」世子道,「夫人這口音……」
葉碎金笑道:「我是鄧州人,離許州很近。」
世子便笑了。
因崔家便是許州人,和葉碎金可以算是老鄉了。許州就在唐州的北邊,從唐北堡往北走就是許州。
葉家人去京城來來回回都要從許州過去的。
「世子沒有鄉音。」葉碎金指出來。
「我在這邊出生的。」世子笑道,「父王也說我忘本。我父王是能講一口許州話的。和夫人口音差不多。」
葉碎金道:「許州話、鄧州話、唐州話幾沒差別的。不像南方,十里不同音可把我們頭痛死了。」
世子笑了,笑完,問了兩句許州後,道了來意,想買葉碎金的馬。
葉碎金微笑:「這是戰馬,戰馬不賣。」
世子悚然而驚,才意識到葉碎金不是普通人。他上下打量,不再稱夫人,改口:「閣下是?」
葉碎金道:「我是鄧州一鄉人,聽聞楚國有人傑,特來看一看。」
世子道:「要看楚國人傑,何不到潭州?」
葉碎金卻道:「潭州哪有人傑?」
世子頓了頓,大笑。
他道:「客從遠方來,豈能失望歸,倒是我們這地主的不是了。」
「今日太晚,明日,我使客人見人傑。」
待他離開,赫連響雲看了看葉碎金。
葉碎金:「怎了?」
赫連響雲嘆氣:「待遇真好。」
要知道他帶著侄子去京城,可吃過閉門羹,坐過冷板凳,還被大公主府的門子勒索過錢財。
葉碎金道:「我又不是來討生活的。」
她和赫連響雲不一樣。赫連響雲往京城去,是要找人投靠,要找口飯吃。
葉碎金渾身都是上位者的氣場,肅王世子來來往往接觸的都是楚國上層人物,自然能感覺到。
赫連響雲點評肅王世子:「還算不錯。」
世子看上去二十四五上下,和三郎差不多年紀,但一身貴氣,一看就是生於錦繡。
待人十分謙和,秋生不賣馬,也並未仗勢欺人。與葉碎金說話,頗有禮賢下士的氣度。
只他有貴氣,卻沒有殺氣。身上沒有真正的執實權者能有的氣場。
這一點上,便三郎來了,也能壓住他。
以一個王府世子來說,若承平年代,算是一個合格的貴公子、繼承人。
赫連響雲道:「他不是你要見的那個人。」
「當然不是。」葉碎金道,「我要見的是他爹。」
兒子這般大了,爹應該也不年輕了,肯定比裴澤年紀還大。
赫連響雲點了點頭。
第二日,果然肅王府來人接了他們去。
天氣太好了,天藍雲如雪。肅王在花園裡見遠客。
雖已經聽世子說了,這女子十分貌美,但葉碎金的容貌的還是令肅王感到意外。
因世子道:「不是簡單人物。她自己必然有身份。」
不是什麼人的妻子,什麼人的女兒。她應該是一個有來歷的人。
她身邊的男人氣場也很強。可在她面前,他明顯是下屬。
僕人口中的「主人」是她而非他。
世間自然是男尊女卑,但偶也有女子能成大事。
只人們普遍地會把特別美貌的女子排除出此列,而歸到另一列去——要麼紅顏薄命,要麼妖姬誤國的那一列。
葉碎金的美貌足以放到那一列去了。
肅王看著她。
葉碎金負手而立,微笑著讓他看。
她當然也看他。
她這次來,就是為了看看這個人。
上輩子,有人曾做過天下英雄譜,聲稱與他同輩分的人里,沒有能超越他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