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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將軍跟葉五叔道:「她跟我再晚點,或者我動作慢點, 大概就弄不到了。」
真是險險地,打了個時間差。
關將軍道:「她運氣可真好。」
他不知道, 也碎金不是運氣好。葉碎金是主動地搶時間。
他還免費贈送了十個馬奴給葉碎金。
葉五叔叫那些馬奴過來拜見葉碎金。
他們髮型與中原人不同,有幾個是党項人,有幾個是旁的族。說起來嘰里咕嚕的, 誰也不知道什麼族。
好在都會些簡單的漢話。
男人們跟孩子似的一窩蜂跑去試騎的時候, 葉碎金卻在和馬奴們交談。
馬奴已經知道她就是地位最高的主人, 誠惶誠恐地回答她的問題。
葉碎金問了許多, 都是關於馬匹的繁育和訓練。
漢語最流利的那個馬奴告訴葉碎金:「有六匹種馬, 這夠了, 只要草料足夠,五六年的時間,我可以為主人繁育出一批新的馬駒,給我們十年,主人就能擁有一支勇猛的騎兵隊。」
涼州戰馬之勇,天下聞名。
葉碎金只要想像一下,便覺得渾身燃燒似的。
「這些馬對我很重要。」她告訴馬奴們,「你們給我把馬養好了,繁育更多,我可以讓你們不再做奴隸,我會賜給你們田地、房屋和妻子,讓你們成為體面的人。」
馬奴們相信她。
因為他們來到這裡之後,就能吃飽飯了,還能有乾淨的衣服穿。這是出生以來從沒過過的好日子。
他們虔誠而狂熱地拜伏在地:「主人,請給我們時間!」
馬得練,人也得練。
騎兵是精兵中的精兵,得甄選。
又是一大攤事。
馬雖然只有這些,備選的騎兵不能只有這些,得訓練好了,只待新馬出生、長成。
一匹馬長到三四歲就可以上戰場了,很快的。
葉碎金心情愉悅極了。
此時,天下雖亂著,她雖然也只控制了兩個半州的地盤,但真的,過去的幾十年,前後兩世加起來,她的心情都沒有這麼愉悅過。
葉家諸人折返比陽,這一路上,清晰感受到鄧州、唐州比他們離開前更熱鬧繁華了。
官道上能看到商隊的車隊往來。
因為此地安穩,百姓有飯吃,有事做,有錢賺,便有了需求。治安穩定的地區又給商人提供了安全的交易之地。
商人動起來了,商品便流通起來了。
治地便繁榮起來了。
回到刺史府,又是一輪各種匯報。
蔣引蚨亦在其中。他如今已經不是商人,是刺史府正兒八經有編制的僚屬。瑞雲號在比陽的主事人如今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了。
他在廂房裡排隊,待輪到他去正房裡匯報,匯報完,他沒有立刻走。
葉碎金問:「還有事?」
蔣引蚨沉吟了一下。
葉碎金道:「有話直說。」
蔣引蚨笑道:「也沒什麼,就有個好笑的誤會。」
他嘴上說著「好笑」,但是葉碎金從他的眼睛裡感受不到笑意。
葉碎金挑眉。
什麼事好笑呢。
原來是某商號結識了一個姓葉的人,這人飯桌上提出,想要入股。
「哦。」葉碎金問,「然後呢?」
蔣引蚨從葉碎金的聲音中完全聽不出她的喜怒。這讓他微感忐忑,但這個事,商會一致商量過,託了他反應給葉碎金。他帶著使命在身上。
只能接著講:「老馮便道,入股這等事,他做不了主,得商號的兩大股東都同意才行。」
那姓葉的自然要問兩大股東是誰。
一個自然是商號本來的東家,另一個……節度使葉碎金葉大人。
於是那人乾笑著解釋:「玩笑,酒後玩笑罷了。別當真。」
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因為比陽被定為葉碎金的治所,成為了權力的中心。因此,許多葉氏族人都跟著遷居過來了。
那人不是本家,但也不是分了宗的分堂旁支,和葉碎金還依然在一個族譜上,憑著姓葉,在比陽也謀了個差事。
似他這樣,謀個底層胥吏的葉氏族人還真有一些。葉碎金身為家主,提攜族人原就是她的責任。
蔣引蚨從葉碎金那裡出來,就直接去了會館——商會的人都知道他今日能面見葉碎金,都等著他的回覆呢。
見他來,大家都問:「怎樣?可說與大人知了嗎?」
這次的事雖然不了了之了,但老練的商人們知道如果放任不管,以後還會有更多這種情況。
比陽比別處好的地方是,他們有一個自己人在貴人身邊。
對,就蔣引蚨。
一個曾經的掌柜而已,現在竟然有了正經官身了。讓人艷羨。
既有言路,商人們怎麼會放棄這樣一個優勢不用。
而且,葉碎金本身就是女子,一個女子能掌著三州,本就不尋常。這個不尋常的女子,肯重用蔣引蚨。以及結合之前與她合作的種種,商人們對她有期待。
所以,大家決定通過蔣引蚨把這個事捅到葉碎金那裡去。
蔣引蚨道:「已經說與大人知了。」
眾人關心:「大人是何態度?」
葉碎金的態度至關重要。
他們希望,她生氣,越生氣就越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