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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娘:「啊?」

  他問:「你今天見了誰?」

  桐娘道:「大兄過來了看阿龜和我,本想見你的,你一直沒回來……」

  三郎就明白了。

  因桐娘只是個簡單的後宅婦人,她是圍著婆母、孩子過柴米油鹽的日子的,什麼鄧州唐州均州這些事,不是她會去想的。

  必是有什麼人對她說了什麼。

  三郎問:「是大兄叫你問的嗎?」

  桐娘就沉默了。

  三郎道:「如果大兄問的,或者岳父問,你替我回他們,這是葉家的事,不勞牽掛。」

  桐娘嚇著了。

  丈夫從前溫柔敦厚,從來不會對她說話大聲的。

  可他現在漸漸變得不一樣了。

  很多人都怕他,娘家兄長提起這妹夫,都小心翼翼。

  「不是,不是。他就那麼一說,我就多想了想……」她忙替兄長開脫,「他沒有……這自然是葉家的事,兄長曉得的。」

  葉三郎臉色稍緩。

  可桐娘垂著頭,她還是想把事情弄明白,畢竟關係阿龜。

  女人有了孩子,就再沒什麼比孩子更重要的了。

  她道:「可是,這些……本來就該是咱家的呀。現在咱家,才是真正的嫡房。」

  她垂著頭,許久等不來三郎的回答,抬起頭來。

  三郎眉頭緊蹙,盯著她。

  他如今威壓日重,這樣看人,給對方帶來很大的壓迫感。

  桐娘又垂下頭去:「我,我說錯了嗎?」

  「你說的沒錯。如今我們才是嫡房。」葉三郎沉下心來,道,「所以,六娘那日才當著大家面,把這件事過了明路,以後葉家堡,是要回到我們這一房的。」

  「爹年紀大了,我和六娘平輩,我還比她大,大概跟她走的差不多。」

  「所以,她道明了,葉家堡給阿龜。祖產,嫡房傳承,永世姓葉。」

  他沒有生氣,還肯與她好好說,桐娘鬆了一口氣。

  她點頭:「這些我懂。我現在不懂的是,旁的那些怎麼辦呢?六娘她又不能生,現在趙景文都……」

  她頓住。

  因為這一次三郎的眼裡,清清楚楚有了怒意。

  「這事,誰告訴你的?」他問。

  桐娘老實說了:「是咱娘。」

  一如猜想。

  三郎深吸一口氣,又問:「你又告訴了誰?」

  桐娘想說她沒敢告訴旁人,可又想起來,她的確是告訴了,對她來說不是旁人,可對葉家來說,當然是旁人。

  她聲如蚊蚋:「只、只告訴了我娘。」

  「那好。下次岳母過來的時候,你告訴她,但凡我在外面聽到一耳朵關於這個事。我聽見一句,就祭一顆人頭,聽見兩句,就祭兩顆人頭。我不管她又告訴了誰,誰又告訴了誰。這個事,都閉上嘴。」

  三郎殺過的人太多,當他這麼說話的時候,身上的殺意騰起來。與他耳鬢廝磨,同為一體的桐娘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她嚇得臉色發白。

  人們說,貴易妻,富易友。

  娘家也一直告誡她,要她攏住三郎的心。實在不行,從娘家的丫鬟里挑一個,給三郎納作妾,給她做幫手。

  「不一樣了,他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說。

  桐娘為他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孝順母親,看到她嚇得臉色發白,三郎心裡微微嘆氣。

  枕邊教妻。

  他想了想,為何妻子還要教?

  因為女人們不像他們,有機會能走出去,能見識天地廣闊,更理解世間百態。

  她們被拘在家宅之中,所見者院牆之內,鞋尖之遠,所爭者,三五尺頭,一二金釵,妯娌臉面。

  十二娘走出去了。她如今就變得不一樣。

  所以,這其實不是女子們的錯。

  換了男子被從小這樣關住,日日只對著針頭線腦鍋碗瓢盆,也不會比她們強到那裡去。

  「你來。」三郎牽住桐娘的手,到床邊坐下,「我與你好好說。」

  桐娘聽話地坐在床邊,等他說話。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覺得鄧州唐州也該咱家的?」三郎問,「你好好說,別怕。」

  他終究還是溫柔的。

  桐娘怯怯道:「我知道六娘厲害。可她打下鄧州唐州,靠的也是葉家堡的兵,而葉家堡,本該是咱家的。」

  果然就是這個邏輯,三郎不意外,跟他猜想的一樣。

  「你這樣想,要說錯,也不完全錯,的確,咱打下這麼多地方,用的都是葉家堡的兵。」

  三郎問:「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開始六娘就聽話嫁了,爹掌了葉家堡,我們……還會不會打?」

  桐娘愣住。

  三郎撐著膝蓋,緩緩道:「你所想的,我們早就想過了。我猜,大家都想過。」

  「我和爹,還有五郎,我們曾經一起,心平氣和地推演過,如果當初葉家堡由爹來繼承,會是怎樣?」

  「最後這個結論,是爹自己做出來的。」

  「他說,如果是他,會趁著流民多人口賤,多買些家丁,稍稍壯大家中部曲。可這數量也是有限的。因為人要吃飯,我們家的田地就這麼多,出產就這麼多,能養活的人口是有限的。便是壯大,也有限。」

  「然後,他會盡力與各縣縣令維持好關係。因為我們是草民,他們才是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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