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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
第一波過來的當然是三郎、四郎,大的得先來,然後捎帶一個小十郎,搭配著來。
然而十郎也已經是成年人身高了。
三個人恭敬立在裴澤面前,裴澤幻想了一下如果這三個都是自己的兒子……
真是美好。
然而現實是,裴定西只有十郎齊腰那麼高。
讓人恨恨。
裴澤知道葉碎金讓這些青年過來是為了什麼。
葉家軍不錯,但也只是不錯。這個不錯,是練出來的。
但離百戰之兵還差得遠。
尤其裴家真真是孤軍一支,雖據了房州,但和葉家這種土生土長的不同,其實很難真正紮根。
在這種條件下,養出了狼性。
這是年輕人們在自家軍隊裡感受不到的東西。
光用眼睛看也不行,葉碎金把他們送到裴家軍力,讓他們親自來體驗一下。
每人帶了一百親兵,三個人帶了三百人來。
挺好,不僅幫著帶孩子,還幫著練兵。
十郎到了裴家營里,轉了一圈,問嚴笑:「小郎沒來啊?」
嚴笑道:「小郎還小呢。」
十郎叉腰:「就是,他還是小孩呢。」
嚴笑問:「你找他有事?」
十郎道:「我想跟他講講我是怎麼登上延岑城牆的。」
得讓小孩領略一下大哥哥的風采。
大哥哥已經是大人了,能領兵打仗呢,呵呵。
兩家分配好了利益,在延岑城整頓了一下,補充了輜重,向西推進。
州治主城都已經被拿下了,後面要輕鬆多了。
一路從鄖鄉推進到了豐利。均州平定。
葉碎金卻道:「來都來了。」
裴澤已經習慣了,他問:「你又要怎樣?」
葉碎金道:「裴公若信我,我助裴公拿下竹山和上庸。」
這兩處,都是房州西部之地。
愈往西,便脫離了南陽盆地,山脈漸起。地理環境和鄧州唐州完全不一樣了。
兩家合力,比一家單獨攻打省力氣,損傷小。無非是要付出一些利益,以作為對方出力的答謝。
但對裴澤來說,他的精兵當然是能少損一個就少損一個,更值。
裴澤道:「你我兩家,有什麼好外道的。」
葉碎金哈哈大笑。
他二人領兵在外,當然不會完全與家裡不聯繫。定期是有人往返傳遞消息的。如此,家裡才能放心。
尤其裴澤,時時知道家裡裴定西的情況,也才能放心。
所以,裴定西也知道前線的情況,裴蓮來問的時候,他當然也不可能不告訴裴蓮:「均州已經拿下也分配好了。咱家北面已穩,以後,會輕鬆一些。」
裴蓮當然不是自己想來問的。
她並不懂這些兵事,是趙景文讓她來問的。她問到了,便回去告訴了趙景文。
趙景文低頭沉默了很久。
他冒險娶裴蓮,本是為了擺脫在葉家堡被釘死在「枕邊人」身份的困局,不想如今,又被「女婿」的身份困住了。
趙景文豈能坐以待斃,他必須得破局。
破局的路不止一條,也不能只走一條,得多管齊下。
在裴蓮這裡,最重要的就是讓裴蓮快些有孕。
裴澤的年紀,早就該升級做祖父了。奈何裴定西生得晚,還有得盼呢。
但有一個說法便是,隔輩親。
雖然裴蓮生的孩子不姓裴,但終究是有一半裴家血脈。裴家人丁這麼單薄,女兒女婿裴澤都要留在身邊,若真有了第三代血脈,不信他不疼愛。
感情這個東西,不是完全可靠,但常常是撬開缺口的支點。
這些天趙景文都很努力,裴蓮陷在他的溫柔鄉里,對他言聽計從。
此刻,見他低頭不語,她忙牽住他的手:「趙郎,怎麼了?」
趙景問抬起頭,凝視她片刻。
她十六了。
可當年葉碎金爭家主,打擂台,熱孝比武招親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七。
趙景文心中嗟嘆。
他對裴蓮發出了來自心底的質問:「蓮娘,我想知道,你對岳父和二郎,到底有何期望?」
裴蓮愕然。
趙景文道:「我知你童年流離可憐,的確岳父和二郎都該補償你。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究竟要怎麼做?要做到何種程度,你才能滿意?」
裴蓮道:「我……」
她連道了兩聲「我……」,眼神卻迷茫起來。
趙景文就知道,裴蓮被怨憤纏住了心,但其實根本未曾認真用腦子想過這個問題。
他道:「如果你真的對岳父和二郎放不下心結,那,你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
裴蓮更茫然:「我們去哪裡?」
趙景文道:「天涯海角,我們流浪去。哪裡都行,遠遠地離開岳父和二郎,讓你不在想起他們就怨憤纏心,鬱郁不歡。」
「那怎麼能行。」裴蓮脫口而出。
趙景文就知道。
裴蓮的內心根本沒想過要離開裴澤,甚至可能打算一輩子都不離開裴澤。
人再任性,只要不傻,其實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任性的倚仗是什麼。
不過嘴上不承認罷了。
怨恨這倚仗,又無法離開也不敢、不願離開這倚仗,人於是就扭曲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