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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碎金拉起段錦胳膊:「肋下?」

  段錦道:「被抹了一刀,偷襲的。」

  葉碎金道:「你一定是沖得太猛,只顧著前頭了。」

  段錦嘿嘿嘿笑。

  這種傷於葉碎金眼裡就是輕傷罷了。看他無事,便放心了。

  若想成名將,身上的傷是免不了。

  皇后的身上後來也有許多傷。有時候黑燈瞎火的,皇帝會撫摸著那些疤痕不知道喃喃自語些什麼。

  她懶得聽。

  嚴笑兜了一圈回來給裴澤匯報:「各人司事,都很有章法。」

  裴澤點點頭。

  占一城,必有許多事忙碌。

  裴澤冷眼瞅著,葉碎金有一整套書吏班子,做起事來繁而不亂,條理有序,顯然已經十分成熟。

  裴澤得承認自己在這方面有短板。

  當年少年時,鮮衣怒馬,只愛兵事。不喜歡那些瑣碎繁雜的政事。

  總覺得父親還壯年,又有那許多佐官、幕僚,儼然一個小朝廷。離自己掌權還要很多年,不急。

  風雲變幻只在一夜間。

  靈堂燭火未盡,血色已經襲來。

  夜色里馳馬東逃,回頭望,知道妻女都在後方。

  可他的命也是護衛們舍了自己的命才救出來的。追兵緊隨其後,王榮要斬草除根。

  只能咬著牙繼續向東,把一切拋在身後。

  流亡的日子並不好過,追兵追殺了他好幾年。直到王榮不再把他看在眼裡。

  他才帶著人流落到了房州,最終在這裡紮根。

  房州被治理得不算好。主要是他養兵消耗太大。二者又互相制約。

  再看葉家,說一句天時地利人和占全了,不為過。

  時政亂時崛起,此是天時。

  本鄉本土發家,此是地利。

  家族丁口繁盛,此是人和。

  比這更重要的是,葉家竟摒棄了男女之見,選擇了葉碎金這個女子為掌舵人。

  近來接觸,裴澤常從葉碎金這個年輕女子的身上,看到自己父親的影子。

  那些決策力,洞察力,或許是天生,但能感受得到的老道是從哪裡來的?

  那得是像他的父親那樣有著多年治理的經驗,才積累提升而來的。

  葉碎金當前的目標是均州,那下一個目標呢?

  她絕不會僅僅得到一個均州就滿足就止步不前的。

  晉帝,知道他親封的鄧州節度使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裴澤從來沒有真的臣服過晉帝。

  他就和葉碎金一樣,稱臣只不過是生存的手段。戰爭也一樣是生存的手段。

  基本的目標是生存。

  如果可以,兩代人,或者三代人,不知道能不能打回劍南道去。

  輜重補給從穰縣運過來,十分方便。

  葉碎金履行了諾言,果然出資勞軍,請裴家軍吃了頓好的。

  大家都吃得開心,軍營里火光熊熊,映得人臉發紅。

  葉家幾個郎君卻鬧成了一團。

  五郎弓著腰,十郎趴在他背上,就差騎他脖子了。七郎、九郎兩個小的一個抓著五郎的胳膊,一個掰他的肩膀:「快拿出來與我們看看!」

  其他人只嘻嘻哈哈看著。嚴笑居然也在這邊鬼混,叉著腰笑看他們兄弟胡鬧。

  葉碎金過去喝道:「幹嘛呢?十郎你身上不是有傷口嗎?」

  「六姐!」十郎勒著五郎脖子,「五哥有情書,不給我們看。」

  「別胡說!哪來的情書。」五郎滿臉通紅,「問平安的書信罷了。」

  原來是補給車隊帶來了五郎未婚妻的書信。

  五郎原定這個月成親的。這是過年的時候商定的事。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葉四叔和葉碎金還商量過這個事。

  「不想提前,也不願意留下成親。」葉四叔嘿嘿嘿,「這小子……」

  不想提前是怕倉促,不想留下成親是因為重要的人物都不在,怕婚禮簡陋了。

  全是怕委屈了新娘子。

  女方家為什麼這麼催促成親,五郎心裡也明白的。所以想給自己的未婚妻做臉,希望到時候婚禮,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能去。

  最最關鍵是葉碎金能去。

  所以便將婚禮推遲了,決定等均州平定,再成親。

  「人家未婚夫妻通信,你們看什麼看。」葉碎金笑罵,「滾。」

  七郎九郎一人挨了一腳,十郎跳得快,從五郎背上蹦下來,沒挨著。

  七郎九郎追打他:「你憑什麼!」

  笑著跑了。

  葉碎金問:「蘭娘是不是很擔心你?」

  五郎臉紅紅,但也承認了:「嗯,她的性子是有些傷春悲秋的。」

  葉碎金的面容在火光中十分溫柔:「撿些好的與她說,別讓她提心弔膽的,傷心神。」

  五郎紅著臉應了。

  葉碎金轉身就給十二娘寫信,讓輜重隊帶回去。

  十二娘收到信十分驚訝。

  她正好在葉家堡。因阿龜還小,四月里天氣一陣冷一陣熱的,怕挪動起來不好,四夫人和桐娘還沒往比陽遷。

  本來也計劃,五郎的婚禮也在葉家堡辦,辦完了再一起過去比陽的。

  十二娘去找四夫人。

  四夫人正和桐娘一起逗阿龜。

  十二娘揚起手裡的信:「娘,你猜誰給我寫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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