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葉碎金問:「高興嗎?」

  是指義絕的事嗎?

  於一般女子,丈夫停妻另娶, 二人義絕,自不是什麼好事。

  可他的主人怎是一般女子。

  段錦實際上覺得今天的空氣都特別清新。

  「我開心。」他道, 「因我知主人開心。」

  葉碎金莞爾:「你好久沒這麼貧嘴滑舌了,你現在話怎地變少了?」

  段錦疑惑:「有嗎?」

  葉碎金很肯定:「你現在很少說笑了,常繃著臉。十郎之前還跟我抱怨來著, 說你變得越來越像三郎。七叔訓他的時候, 都拿你來做例子。」

  這也是葉碎金困惑的事。

  的確前生的後來, 段錦獨挑大樑, 沉穩可靠。可以說, 取代了三郎在她身邊的位置。

  但那是在三郎戰亡之後的事了。

  今生不知為何, 段錦在這個年齡,不似從前活潑了。

  段錦道:「因為我長大了啊。」

  必須長大。

  不能在她眼裡還是小孩子。不能被她用慈愛的目光注視。

  段錦在今日之前,雖沒有清晰系統地意識到這件事,但是已經下意識地開始調整自己的姿態。不常作出少年跳脫的模樣了。

  但是今日,他見到裴澤,醍醐灌頂一般地明白了。

  得成為那樣的男人。

  家中自然也有許多成年男子,但要麼是本家族人,要麼是家奴將領,或者門客。不管什麼身份,都是葉碎金的下屬,聽葉碎金的命令。

  唯有裴澤不一樣。

  他與葉碎金平等論交,對坐談話,言辭中互用敬語。

  他們二人一直都是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的。

  尤其裴澤實在是個美男子。他出身富貴,長於錦繡,雖後來流亡多年,但身上的貴氣不曾消去。更掌兵自立,有上位者的沉穩,有戰陣之人的驍悍。

  他身上甚至還有些文人的優雅,可能與他的出身環境有關。

  當然,段錦今年翻過年來就算長了一歲,可以算十六歲了,於他眼裡,裴澤三十多歲,實是個老頭子。

  十幾歲的少年人看年長者多是如此,譬如裴蓮看赫連響雲,亦是如此。

  可段錦生平頭一次看到葉碎金用那樣帶著欣賞的熱烈目光長久地去注視一個男人。

  她對關將軍也熱情,但沒有那種欣賞。

  段錦現在覺得可笑,從前他把趙景文放在心裡,天天砸小人兒。

  趙景文算個屁。

  他以為「主人的夫婿」是個很重要的身份,原來並不是。

  夫妻這種東西,原來根本不能束縛她。

  他今日的快樂,非是來自一直討厭的人被丟棄。而是來自,他看到了葉碎金的大自在。

  「主人不該自己動手的。」他道,「葉滿倉交給我就行了,何必髒了主人的刀。」

  葉碎金卻道:「你適當少殺點人。」

  段錦挑眉。

  葉碎金道:「你們都還小,是我心急了,該緩緩來。」

  三郎的情況,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所以古人創造了揠苗助長的詞彙,是有道理的。

  好在發現得及時,她安排三郎回葉家堡待了一段時間,在母親和妻子的身邊,三郎就好多了。

  她放緩了速度,尤其關注重點是段錦。

  因為年輕一代中,三郎和段錦是最特殊的兩個人。

  一個是她最器重的也是唯一的兄長,一個是她貼身的人。

  他們兩個似乎都很有某種自覺,打從心底就認為自己該多承擔一些。

  不必。

  前世,他們已經承擔太多了。今生,葉碎金盼著他們快速成長,但是並沒有想讓他們再像前世那樣,扛起太多。

  今生,有她在呢。

  段錦抗議:「我不小了。」

  然而這一句抗議,一下子又在他近來給自己打造的「沉穩、可靠」的形象之下,暴露出了他的確還年輕的事實。

  葉碎金莞爾:「好,我們阿錦不小。」

  別把我當小孩哄啊,唉。

  段錦無奈。

  第三日,裴澤的一個義子和一名老將帶著遠行的隊伍來到了河口。

  「喬叔,你看,這葉家軍還算能入眼。」看到河灘上操練的葉家軍,義子對老將道。

  老將點頭,又嘆息。

  義子道:「怎麼嘆氣。」

  老將道:「聽說葉家這個女子十分年輕。」

  言語中流露出了羨慕之意。

  葉家軍雖看著比裴家軍差些,可人家的首領年輕。意味著人家內部權力經歷了平穩的交接,意味著未來無限。

  老將是從劍南道跟出來的。

  當年離開劍南道還在壯年,今年頭髮都花白了。唯一的小郎君卻才九歲。

  怎能不嘆。

  義子道:「嗐。」

  但他心裡也有自己的情緒:「義父這事辦錯了。若是赫連,我們都服的,但這個趙景文……」

  老將責備他:「他是大娘夫婿,小郎姐夫,你們幾個以後注意些。」

  義子道:「好吧。」

  老將也無奈:「大娘就認定他,大人也是沒辦法的。」

  義子憋不住好奇問:「義母那麼美嗎,叫義父至今不能忘。」

  因為愧對髮妻,所以裴澤才對裴蓮幾乎百依百順,寬容程度,遠超了普通的父親對女兒。

  <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