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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雖有五百人之眾,將附近能吸收的散兵和青壯都吸收了,但真正能令行禁止的還是葉家堡原裝正品的那一百人。

  雜牌將軍的兵,真的不咋地。擱在項達眼裡,都得重頭訓。

  看著這二人都踏實下來,趙景文的心才跟著踏實下來。他將葉碎金的手書收起來,對那傳令兵親切地道:「你好好休整一下,吃個熱乎飯,明日回去把我們這裡的情況跟娘子好好說說。」

  項達和葉滿倉也都眼含期待。

  如果必須、遲早要回去的話,還指望著這些軍績晉身呢。

  傳令兵自然應「是」,又從包袱里摸出一沓子信,笑道:「大傢伙離家好久了,家裡都托我帶了家信。」

  他摸出來一封:「滿倉管事,這是嫂子讓帶過來的。」

  葉滿倉嘖道:「蠢婆娘,我又不識字,花那錢幹嘛。」

  他娘子也不識字,信定然是在街上找的書信先生代寫的。他還得找人給他念,無非是一些碎碎叨的破事。

  令兵笑道:「嫂子還想讓我給你帶件襖過來。可大家都想帶,我一個人可沒法拿那麼多。主人便不許拖累我速度,說趙郎君定能解決。」

  「正是。」趙景文頷首,「已經在本地徵調了。」

  正說著話,忽然有人進來:「郎君,不好了!」

  眾人話音戛然而止,都看過去,那人道:「鎮上百姓抬了個閨女來,已經咽氣了,說是讓咱們的人給禍害的。」

  趙景文臉色十分難看,匆匆出去了。

  項達跟著出去。

  葉滿倉喚了個人,指著令兵道:「帶他吃飯。」

  交待完,也匆匆去了。

  管事的人都離開,被指派的兵丁竄過去:「有沒有俺的信,快,給俺瞅瞅!」

  原都是認識的。

  令兵笑著捂住:「去,先給我弄碗熱湯去!」

  二人勾肩搭背地去吃飯。

  聽說是家裡派來的,許多葉家堡的兵都圍過來。出來幾個月了,也都想家了。

  有惦記家裡婆娘的,有擔心自己不回去農事沒人幹的。

  令兵嘴裡叼著餅,發音含糊地給大家分家信:「二毛的,有根的,徐老七,哪個是徐老七,哦,原來是你……」

  大家自然又問家裡的情況,令兵只說:「還好還好,跟從前一樣。」

  「莫擔心,地里的事,堡里都有安排。你雖不在,家裡還有這許多新募兵呢。」

  「信?沒有。話?你婆娘沒讓我帶話。我瞅你頭上要綠哈哈哈哈哈。」

  令兵一邊嬉笑著,一邊也打聽這邊的事。

  多少人手,怎麼駐紮,什麼情況,諸如此類。

  他瞅著大家身上都穿上了冬衣,雖然駁雜不齊,有布襖的,有羊皮襖的。好在葉家軍的青衫罩在外面,倒也看不出來,還是挺整齊的。

  大家都紛紛扯開衣襟給他看。

  令兵笑著問:「還擔心你們挨凍呢。什麼時候準備的冬襖啊?」

  有人回答:「趙郎君九月的時候就開始張羅了。」

  從這裡往鄧州去,幾日便可抵達穰縣。

  趙郎君九月就開始張羅冬衣,是那時候就已經預知了要在這邊過冬了嗎?

  怎就知道不用回葉家堡?

  令兵不動聲色,抬手招呼一個人:「二寶,你娘叫我給你捎話哩,等我吃飽了跟你說。噎死了,有沒有湯?」

  二寶端了湯給他,笑道:「你晚上跟我一起睡。」

  令兵接過湯碗,答應了。

  才咕咚喝了兩口,有人進來喊了一嗓子:「趙郎君要行軍法了!」

  大家紛紛問:「咋?出了啥事?」

  那人道:「四貴那傻子,跟幾個外人一起去禍害人家一個大閨女,咽氣了!」

  大家聽完,紛紛面露怒色。

  「龜孫!早跟他說別跟這些人一起混!不是好東西!」

  「走,看看去!」

  呼啦啦走了一大群人。

  令兵和二寶眼神對撞了一下,把剩下半個餅全塞進嘴裡兩口吃完,又咕咚咚灌了幾口湯,二人一起跟過去了。

  趙景文臉色鐵青。

  鎮上德高望重的鄉賢宿老和苦主家人、街坊鄰居一起,用門板抬著咽了氣的姑娘一起來嚎哭。

  一老者上前,含淚行禮:「將軍!將軍要糧,我們給了糧。將軍要屋舍,我們騰了宅院。將軍要冬衣、冬被,我們都竭力而為了。可將軍不能縱容軍爺們禍害百姓家啊。」

  姑娘的遺體上蓋著被褥,手滑出來。光裸的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手腕上被扼住的淤痕尤其扎眼。

  這姑娘和父母住在一進小院裡,她自己住著廂房,火炕就在窗戶根下。

  半夜幾個男人跳牆翻窗進去,捂住嘴摁住手腳,禍害了一晚上。

  早上家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沒救回來,終是咽了氣。

  這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鎮上駐軍乾的。

  這麼多男人聚集在一起,勢必要出一些這樣的事。平時小偷小摸小勒索大家也就忍了,可這是人命關天啊。

  當然,百姓敢抬屍來哭,也是因為他們承認鎮上駐紮的是「兵」不是匪。

  兵和匪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這一路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路的軍,可那將軍生得相貌堂堂,談吐得體,看著是個正經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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